(时间:08年2月14日)
我说:教授,苏珊,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喝任何酒的?
她说:是的,我是不喝酒的,滴酒不沾,那是在今天之前,那天之后。【文学之魂】
我说:那天是哪天?
她说:就是我跟他分手的那个日子。
我说:你是说他,科雷教授?
其实我并不知道科雷是不是教授,我跟他甚至一直没有谈过过去,也就是他的过去,但我知道他绝对配得上N个教授头衔。
她说:是的。不过他以前不叫科雷。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说:我叫格莱格.凯林。
我站了起来:凯林教授?你也是贝诺尔奖得主?你真的是杜因人?
他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以前也真的是杜因人,也就是说我的祖籍是杜因。一半的祖籍。按国籍说,我是格米达人。
我说:你们以前就认识?
她说:是的。可是我是今天晚上才重新认识了他。或者说认出了他。
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苏珊的习惯,一旦我说话,她就拐弯了。
果然,她继续说了,而且直接进入了讲故事的轨道。也就是说,从“从前”说起。
她说:应该说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在大奥尼亚的尼希开会,国际会议。其实我们本来就认识,而且我们甚至是远亲。
我忍不住地插嘴了:你们是亲戚?
她说:是的,格莱格刚才说他一半的祖籍是杜因,其实他还有一半的祖籍不是格米达,而是东盈。他的妈妈是东盈人,而且是我妈妈的表姐。
其实,我们之前就认识,而且很早就认识。他甚至跟我曾经是同学。他是在津洞读中学的,读了三年。我们在同一个中学,同一个年级,但不是同一个班级。但他的妈妈当初送他到津洞来,他们还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天。
之后,他到格米达去读大学,我们有好多年没有见面。
他说:直到大奥尼亚。
她说:是的,我们先后在大会上作了学术发言。我们当然就重新见面了。
他说:那时候,她情绪很不好。我跟她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人生都是这样的。路总是要继续走下去。
她说:是的。我本来也想走出来的。可是就是情绪转不过来。其实那时我的丈夫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他劝我放开一些,继续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他说人的一辈子有长有短,短的有短的命运,长的有长的活法。
然后,会后,他建议我们一起去坐邮轮,说是放松一下。
他说:我很后悔。结果我们就到这里来了。
她说:我不后悔。因为那次真的是你帮我走出来了。即使要为此付出代价。
我们那次的邮轮就是到大奥尼亚沿岸和附近,一共是七天。那是我们的塔塔尼克。
他哈哈笑了,他笑的时候,那只考拉再次在他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好象以为他需要它的安慰似的,因为他笑得很激烈。
他说:真的,那是人间最后的浪漫。
她说:我们的塔塔尼克当然不会撞到冰山。那地方不会有冰山那种苦寒之地才有的东西。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们的船就慢慢下沉了。
他说:可是在船下沉的时候,本来很怯懦的我忽然就胆大了,人到临死的时候就会胆大。我抱住了她,我的Sayuri,我说,如果上帝让我们一起死去,我也满足了。
她说:我当时也不害怕了。我觉得抱住他就是一种幸福。一种我重新找到的幸福。哪怕这是短暂的。
后来,他把我送上一艘救生艇,他说我不上去他就跳到海里去。那时,跟塔塔尼克真的很象,只有女人和小孩还有老人可以上救生艇。
他说:我本来已经找了一块木板,我想好了我能漂就漂,漂到漂不了了为止。船已经全部在海水考拉。是我偷偷带上船的。那时候还是一只幼小的考拉,又很安静,所以我把它带上邮轮一点麻烦都没有。这时候来了一架直升飞机,放了一个舷梯下来,我就爬了上去。我是抱着小考拉爬上去的,准确地说是小考拉搂着我的脖子。上去后,我一开始还在往下看,寻找那些救生艇。可是后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然后我就睡着了。
她说:我坐的那个救生艇漂了很久。后来也是来了一架直升飞机,那飞机也放了一个舷梯下来,同时下来了一个军人,叫喊着我的名字。我说那就是我,我就是Sayuri,丘野。他就一把抱住我,爬了上去。
醒来后,我就在这里了。
他说:我也是,醒来后,也就在这里了。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在一年后会在这里,就是在这条酒吧街重新遇到我的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