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庭岳给人的感觉是永远的如和煦春风一般,他从不严厉,对人都是彬彬有礼,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二等兵,他也会照顾得很周到。
“来了这临勐,我倒是比在昆明的时候胖了三斤多。看来这怒江水滋养人真是一点不假啊。”汪庭岳呵呵笑着。
黄文烈上前一步:“汪专员,文烈很惭愧,做出的进攻计划让人贻笑大方……”
汪庭岳笑着摇了摇头:“俗话说吃一堑才能长一智,我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从来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进攻计划。就是让战区司令部去做这个计划,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宽慰着黄文烈,又转过身和我说:“安少校,我看过了你的档案,你是冯长官创办的那个陆军军官训练团的高材生,拿过数次的绩优奖章……难得,难得啊。”
我拿的那些绩优奖章,是每一个结业的学员都可以拿到的,类似纪念章的性质,根本不足为奇。被这位专员大人这么一说,好似有多了不起一样。
汪庭岳:“对于现在敌我双方的态势,安少校有什么高见?你尽管的说,不要怕说错,咱们就是关起门自家人讨论讨论。”
我思索了一下:“以卑职看来,日军如今的意图已经是很明确了,他们就是要全力扼守住滇缅公路,以切断我军的生命线。其实黄团长所设想的很有见地,派出一支军队,深入他们空虚的后方,必然使得日军疲于应对,到时候我们再适时的在正面发起攻击给予配合,我觉得对于我们将来的反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汪庭岳连连点头:“军部的参谋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文烈,你应该多和安少校这样的青年才俊多交流交流,一味的独断专行是不可取的。事实上,军部对你的那份计划也不是完全否定的。”
黄文烈有些吃惊:“那为什么军部还否了我的计划?”
汪庭岳笑着说:“那还不是敲打敲打你,你的盛气凌人要收敛收敛了,你已经在这方面吃过一次亏了,难道还想再来第二次?”
汪庭岳慢慢坐在了凳子上:“我这次来是特意传达军部的指示的……”
黄文烈精神为之一振。
汪庭岳:“鉴于新200团的性,文烈你身为一团之长,不能够轻举妄动。这次带队执行这次任务的是安思虎少校!”
黄文烈一脸的失望:“怎么……”
汪庭岳以手示意:“文烈,你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并不是说你不带队过江就什么也干不成了。你留守东岸,等到安少校那面局势稍有稳定,你再带着第二梯队过去增援。”
黄文烈的进攻计划被军部稍加改动,以飞机先行分批运送过去一百人,保证飞机的安全,东岸到时候会提前对日军开火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这是个五五开的赌局,虽说有火力掩护,又是在黑夜中飞行,但是其实飞机被击中的概率也是相当之大。但是上峰一定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几万万人都这场战争失去了生命,没人会在意这区区一百人,就算是飞机不幸被日军击中,也不过是一次没有完成的奇袭进攻而已,于大局无关痛痒。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先行的一百人要进行一个只有半天时间的培训,就是简单的降落伞操作。我提醒着丘八们,这是要命的事情,不想还没见到鬼子就摔死,就一定要仔细认真的练习。自己的命,丘八们都是超乎寻常的认真。也许在他们心中,从飞机上跳下去远远要比打仗还要危险。
因为是孤军深入,我们的武器装备也都全部进行了更换,汤普森冲锋枪,马克沁重机枪,掷弹筒,捷克式轻机枪等等。
一架C—54运输机停在了临勐简易的飞机跑道上,我们都是第一次坐飞机,从开始的担心已经变成了好奇。
“这么大的家伙,好神气的。”
“不掉下来才神气。”
“以后回家了可有的吹了,咱是坐过飞机的人……”
“有的吹也得等你能活着回去再吹。”
丘八们就是这样,有一个发言的,一定有另一个发言给你否定掉,我们都习惯了这样的争吵谩骂。我相信的丘八都不是争吵而争吵,他们只是在掩饰着内心的恐慌。
核定五十人的C54被塞进了一百人,加上武器装备,这架飞机其实已经严重超员了。驾驶飞机的美国飞行员不停的和地勤人员说着什么,最后也只好摊开手表示无奈的接受。我想能够说服他们接受这样危险的飞行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飞行距离非常的近,几乎就是一起一落的时间。
C54缓慢的滑行,最后在飞行员咒骂声中C54轰然的飞上了夜空。我们在飞机上透过舷窗清楚的看到,怒江东岸阵地上已经开始了火力掩护。
被击落的危险证明是多虑的了,日军已经被东岸突然的开火吸引的注意力,根本无暇顾及天空中飞越的一架运输机。我们的担心成了最应该忽略的部分。
随行的翻译在跟飞行员确认了之后,告诉我说:“安少校,我们已经到达了预定地点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面向一百个丘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