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之后,赵军需官才回来,说道:“安营长,你真是好运气,这样的忤逆行为都没受到责罚。上峰念你们浴血奋战归来,对你免于责罚。”
我说道:“我谢谢赵少校的美言,也谢谢长官们的宽大仁厚,只是这粮食……”
赵军需官说道:“钧座亲批,答应给你们一部分粮食,不过要你们自己负责运输,现在运输营的车辆全部抛锚,大车队也无法在这样的天气里运输。”
听说给我们粮食,我高兴的说道:“这个是自然,我带着这么多人来,并不是来让他们演可怜的,就是要他们来充当运输兵。”
赵军需官把那一封银元塞还给我,说道:“安营长的美意我心领,但是这个钱,我不敢收。安营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将士们讨要粮食,我要是收了这个钱,我怕遭天打雷劈。”
我无言的敬了一个军礼,跟着赵军需官到仓库去搬运粮食。
军部的粮食储备确实不多,但是供应一个营还是绰绰有余,现在这样断断续续的供应前线,是避免造成军心不稳。
虽然各个军队都有抱怨,甚至谩骂声,但被士兵堵住军需仓库要吃的,这还是头一次。
我后来听说,军部在接到电话后,甚至为此召开一次紧急会议,会议的议题是,究竟是处置我这个无法无天的营长,还是息事宁人。
最后钧座拍板,说道:“要不是被逼无奈,一个营长也不至于敢如此大胆,他们刚从西岸回来,伤兵满营,确实不易,就饶他这一次吧,不过要警告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所以说哭闹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自有他的道理的,我的一连人最后满载而归,每人都背着一些食物,冒雨涉水回到营地。
在欢呼声中,伙夫班终于可以有米下锅生火做饭,我命令人把这些我冒着被关进军法处的风险弄来的粮***打细算的分配,在我看来,我们的军需物资在短时间内,不会得到什么明显的改观。
我们用这些粮食总算是捱过这一段因为大雨断粮的日子,虽说只能是隔三差五吃上一顿米饭,总算好过其他部队的杂粮饭和芭蕉树皮。
听说有的部队也想效法我们去堵军需仓库,但是军法处很快就下达一则通令,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将严惩带头军官,绝不姑息。
这则通令让那些跃跃欲试的军官们都把这个想法彻底放弃,白纸黑字已经表明了上峰的态度,我这次没有受到责罚,并不代表是鼓励这样的行为。
连续几天的大雨终于迎来了一个喘息的当口,难得的一个晴天,我们要利用这难得的晴天,把被大雨泡的不成样子的阵地修整一番。
我躺在营部里的床铺上,喊道:“传令兵,把三连连副谭卫民叫来。”
半个小时后,谭卫民走进来,我看着他身后,说道:“把门带上。”
谭卫民随手关上门,说道:“有什么机密事说还要关门?”
我说道:“打过这一场仗,感觉如何?”
谭卫民说道:“感觉还可以,我很适应。”
我说道:“别嘴硬了,子弹在耳朵边嗖嗖飞,炮弹把你的同袍炸的四分五裂,你当时要是腿肚子不转筋才怪。”
谭卫民坐在凳子上,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挺住了。就是过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经历过的事。”
我说道:“是啊,多经过几次这样的场面,如果还能活着,也就差不多习惯了。你也算是初考合格,担任三连连副。”
谭卫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是不够资格指挥一个连?”
我说道:“你自己觉得呢?要不是我喊破喉咙提醒你们,三连还没等攻上一防阵地,就得让日军的炮弹一勺烩。”
谭卫民想要反驳我,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闷声不语,闷了半晌,站起身就要出去。
我叫住他,说道:“你要干嘛去?”
谭卫民说道:“我去看着我的那些兵,他们都在修整阵地。”
我拦住他,说道:“这些事,有那些排长班长监督就行,你先坐下,我还有话没说完。”
谭卫民说道:“还有什么事?”
我说道:“经此生死一战,你就没有什么感触?”
谭卫民很警觉,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在战场上拼命的人,不知道哪天脑袋就会撞上子弹,你真的就不考虑婚姻的事?”
谭卫民很无奈,说道:“这事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就算我有这个心思,阿妮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我说道:“阿妮是嘴硬心软的人,她并不是真的一口拒绝,在我看来,她要的是尊重和尊严。”
谭卫民沉思着,说道:“那以你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去做?”
我说道:“你回去临勐,跟父母好好说一说。让他们把心态先摆正,不要拿成亲当成繁衍后代的任务,阿妮也好,其他人也好,谁都不愿意自己只是一种工具。”
谭卫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