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阿妮拿着一堆吃的用的东西,兴高采烈回去她的营房。
我才问谭卫民说道:“回去这一趟,除了背回来这么一个大袋子,还有什么收获?”
谭卫民知道我在说什么,他说道:“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主要还是要看阿妮的意思……”
我说道:“这就要看你的了,平时多去和阿妮沟通沟通,阿妮虽然性子有些急躁,但是并不是那种一根筋的人。”
谭卫民惊讶的看着我半晌,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两天都没和她提起这事?”
我用手虚指着外面,说道:“实在是太忙,还没有时间去和阿妮说。正好你回来了,你直接去和她说,要比外人传话要有用的多。”
我这不是在敷衍谭卫民,这两天确实很忙,新来的兵要分配,被大雨泡了几天的工事,也要抓紧时间修整。
尤其是那些伤兵,不是说扔给救护兵就不用管了,长官要时不时的常去巡视安慰,以示长官体恤下属之心。
正说着话,勤务兵小陶进来说道:“营长,死了五个伤兵,军医官问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我吃惊的站起身,说道:“怎么搞得?一下子死这么多人?告诉军医官,我马上就过去!”
我没心情再和谭卫民商量他的私事,急急忙忙的赶去伤兵营。
死的伤兵之中,还有一个是从守备团的时候就跟着我的老兵,现在他们都一样,再没有伤病痛苦,安静的躺在丘八们用树木钉出来的棺材里。
我默默的摘下钢盔,伤兵营里人都摘下帽子肃立默哀。我亲自带着人,把他们葬在不会被对岸炮弹炸到的一片丛林中。
石碑就欠奉了,只有一块木板,用刀子在上面刻出凹槽,再用墨汁涂好。虽然不知道在雨水频繁的滇西,这些字迹会维持多久,但是暂时只能这样。
山路异常难走,只好天气彻底晴好之后,再统一去临勐订做石碑,更换这些木板子。我已经想好,到时候是要将段彪的墓碑一起更换。
不然的话,几年后,几十年后,不仅没人记得他们曾经在这里,为国家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会再有人记得。
这里现在已经成了一片规模不小的墓地,埋的都是我们一营的阵亡将士。这些人都是再也回不去家乡的亡魂,他们和段彪一样,和千千万万战死沙场的弟兄们一样,注定都将永世客居他乡。
马顺站在人群里,嘶吼着说道:“弟兄们都慢些走,等我们杀完了鬼子,说不定还能赶上你们!”
王四宝低声嘟囔着,说道:“你说这么丧气的话,死了的弟兄们也不会爱听……”
我代表全营在墓地敬酒三杯,说道:“希望九泉之下的弟兄们英灵不散,能够看到我们杀光西岸的鬼子,夺回我们失去的东西!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没什么可忌讳的,愿我们活着的将士们,都能够和你们一样,死得其所!”
我身后的将士们齐声重复着我说的话:“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声音雄浑有力,震撼人心!
从墓地回来,我兀自沉浸在难掩的伤痛情绪中,我吩咐着勤务兵小陶,说道:“去把军医官给我叫来。”
军医官大概也知道我找他来是什么事,进了营部就解释原因,说道:“营长,今天所以一下子死了五个弟兄,是因为他们的伤势太重,需要送去野战医院做手术才行,咱们这的医疗条件太差,救不了他们。”
我本来准备一堆话要训斥他,反而被他的这番话都堵回来,我驳斥不了他,军医官说的是实情。
一营的救护能力,一般的轻重伤还能够救治,那种需要做手术的伤,就必须要送去临勐的野战医院。
临勐的野战医院是美军军援的一部分,条件设施都非常齐备,比起一般城市的大医院,也毫不逊色。
只是眼下天气造成的原因,山路泥泞湿滑,抬着重伤员下山,实在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说不定还没等把人送到野战医院,伤兵就被折腾的零碎。
最关键一点是,现在野战医院已经是人满为患,西岸这一仗损失惨重我们的伤病员就此大面积增加。
那些距离野战医院临近的部队,已经率先把自己的伤兵送过去。
我们就算把一营的伤兵送到医院,恐怕排都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毕竟医生的数量是有限。
我听着军医官喋喋不休的诉苦,焦躁的说道:“行了!我一句话没说,你倒是先说了一车皮!”
坐在桌子旁擦枪的阿妮噗嗤笑出来,说道:“安大哥,他是怕你说他,所以他才先说一车皮。”
我对军医官说道:“你也在上官医生手底下学了几个月,怎么连一般的手术都做不了?”
军医官听我这样的外行话,苦笑着说道:“营长,动手术不是说会做就可以,还需要很多其他的附加条件,比如说麻醉剂,盘尼西林这类消炎药,如果失血过多,还需要血浆输血……”
阿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