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防到主峰阵地之间,是一个坡度更大的山势,我们想要拿下摩云岭,就是一路顶着子弹爬山的过程。
日军的炮弹撕破空气带着啸音,在丘八们中间炸开,炸弹破片四处激射,寻找着血肉之躯进行杀伤。日军从碉堡射击孔内,探出的重机枪,枪榴弹,六零迫击炮,不断的对在泥泞中爬山的我军扫射轰炸。
轰!从环形工事内,射出一枚九二步兵炮弹,正落在在我身边不远处,刘副官一把推倒我,我顺势扑倒在地上。
等爆炸声停止,我再转过头时,看见刘副官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被一块炮弹破片击中头部,悄无声息中,已然壮烈殉国。
警卫排排长从地上爬起来,叫道:“营长,您还是后撤吧,这里距离鬼子阵地太近,太危险了!”
我没理他的话,我现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我大声吩咐着传令兵,说道:“通知各部,集中重火力扫清工事内的日军!既然打碉堡根本不起作用,就让步枪照顾他们就行!”
轰!轰!轰!轰!
突突突突突突!
我端着冲锋枪“哒哒哒哒哒哒!”对着工事内的日军疯狂的扫射,直到警卫排排长派人把我硬拖下来,才算罢休。
我坐在地上,平复着我的心情,我知道自己这样情绪失控,对一个指挥官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可是我眼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接着一个,在我身边倒下,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让步兵火力去对付碉堡内的日军火力,把重火力全部转向工事内的日军。因为我知道,就算要打开碉堡,也要先扫清他们的外围。
一个丘八带着一身的硝烟和灰土,跌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说道:“营长,一连长牺牲了!”
我闭上眼睛,感觉脑仁都要炸了,过了好一会儿,我缓缓睁开眼睛,说道:“连长牺牲连副顶上!”
这个丘八应该就是一连的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道:“营长,连副在打一防的时候,就已经力战殉国了……”
我忍着悲戚,怒骂道:“哭什么哭,要哭给我滚下摩云岭去哭!连长死了,那就让排长顶上,排长没了,班长顶上!以此类推!”
打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我的一营已经伤亡过半,这样大面积的伤亡,换来的只是歼灭了外围的一百五十名左右的敌军。
在接下来进攻碉堡的时候,发生一件更悲惨的事情。我命令喷火兵故技重施,想要接近碉堡,从射击孔把火烧到碉堡内。
可是日军指挥官已经知道一防阵地失守的原因,最大原因就是对喷火筒的攻击准备不足,为此他们特意安排了狙击手,专门对付我们的喷火兵。
砰!砰!砰!日军的狙击手的枪法并不比阿妮差,他对着喷火兵连开三枪,在喷火兵奔跑中,其中一枪依然击中喷火兵的肩膀。
人都是具备下意识行为的动物,喷火兵知道自己可以背向敌人往回跑,可是在中枪之后,还是本能的侧转身想要退回来,等他想到了自己犯了巨大错误到时候,已经来不及。
砰!轰!日军狙击手再开一枪,打中他背着的氮气钢瓶上,子弹穿透钢瓶,瞬间引起爆炸,巨大的火球将他自己,以及那几个负责保护他的同袍都波及到。
凄惨的叫声中,喷火兵像是一个可以行走的巨大火炬,在大火燃烧中,几分钟内就化为一具焦炭。如果不是我们亲眼看见,这样的尸体在战后登记阵亡名单的时候,都无法确认身份。
另外几个被大火烧到的士兵更加凄惨,喷火兵在氮气瓶爆炸时,就已经死亡,他受到痛苦并不太久。可这几个被大火包围的士兵,没有立刻毙命,他们在大火中凄厉的惨嚎着。
我不忍去看这样惨烈的场景,大喊着说道:“开枪,帮帮他们!”
我身边的丘八们把枪举起来,瞄了又瞄,也不忍扣下扳机。
“开枪!”我对着丘八们,也同时是对着自己大吼着。
我探出冲锋枪枪管,扣动扳机“哒哒哒哒哒哒!”子弹在火焰中穿过,火焰停止了惨叫,堆萎在地上燃烧着。
阿妮循着声音找到了日军的狙击手,在他开枪射杀喷火兵的时候,阿妮同时扣动扳机,击毙了日军的狙击手。
喷火兵我不敢再让上,既然日军有了防范,这样上去目标太明显,等于是给日军当靶子。我还指望着在近战的时候,给喷火兵派上更大的用处。
“传令兵,命令各部暂停进攻!等候我的命令!”我下完命令,转身返回黄文烈的指挥部。
“为什么停止进攻?不能给敌人喘息之机!安营长,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贻误战机!”黄文烈已经得到了报告,主攻的一营停止了进攻。
我说道:“团座,我的营已经折损一半,再打下去,恐怕是要全军覆没!”
黄文烈说道:“这种困难已经预先想到了,我军伤亡巨大,日军的伤亡也不会小。而他们已经没有了增援,兵力只会越打越少!你的营打光了,我派二营顶上,你们都打光了,我亲自带人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