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童南星惊艳才绝的嗓子让她一跃成为京城里当家小花旦,如今已经到了归家之日。
九九重阳节,在戏园子里过了好几年,师父总算放她回来了。
年满十二的童南星已经四年没有回过家。
猛地一回去,还怯生生的。
前身的往事,更是在时间的淡化中,看的更平淡了。
踏进家门,母亲激动的掉下了眼泪,抱着她不撒手。
父亲更是直接到门口来接,喜极而泣,“我的小南星终于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长大的终于快到当秀女的年纪,终于看到了一丝加官进爵的希望。
童南星自己却没什么开心的,最开心的事好像都在戏班子里过完了。
姐姐童开年如今已经许人,对方是鸿胪寺卿的嫡二子,只等及笄后后就嫁过去。
“父亲,姨娘。”童南星行了个礼,司如兰拉着女儿的手忍不住叹道:“果真是我女儿才能生得这副好模样,别跟你姐姐一样没出息,往后一定要当个贵妃,也让娘多享享福。”
司如兰如今才二十五岁,是童祥年幼时定下的娃娃亲,可童祥大约是上辈子撞了大运,这辈子官途亨通,一路从秀才考上了进士,最终进了翰林院,当上了翰林官。
童祥的爹娘心思就活络了,让童祥先娶了城里富甲一方李家大爷的女儿做正妻,而后又娶了司如兰当二房。
这些年,她心里一直都是恨着的,可家里无权无势,不得不嫁。
只盼着自己女儿争气一些,若真成了贵妃,她在这家里的地位必然是一步登天,再也不用看那女人的脸色!
往昔之事如潮水般涌入了脑海里,为什么她十三岁就急急忙忙入了宫,她以为自己忘了,再看到童开年那张脸时,终于想了起来了。
童开年跟她的母亲长得很像,都生了一张凌厉如刀子的脸,眼神跟毒蛇似的能把人活活给看死。
“你怎么回来了?”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童开年的印象很浅,依稀只记得当初才三四岁的童南星就已经出落的粉雕玉琢,比她这个嫡女都要长得好看。
她嫉妒,三番两次的划花了她的脸,没想到如今一见,居然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脸上有任何受伤过的痕迹。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童南星冷冷一笑,直让人打寒颤。
童开年也是个不好惹的主,这些年里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府里上上下下都宠着惯着她一个人,过惯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哪里愿意多一个人来分享她享受到的一切。
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阔别已久的家中,想来想去,心中也没半分留念之处,也许是当年留在家中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少的她根本没培养出感情又被送了出去。
上辈子呆的最久的地方,也许就是皇宫了。
皇宫那么大,大到她那一辈子都没来得及看遍宫里的风景,而这一世,她却半点不想重回那个地方。
童开年一直絮絮叨叨的,把童南星当成了敌人,又把她当成唯一的倾诉对象,从她有个姑姑进宫多年还未成为妃子到她肯定也不可能再宫里出人头地。
说到最后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年春天,她就要嫁人了。
对方是鸿胪寺卿的嫡二子,付文博。
听到这名字时,她还是怔了好一会儿。
鸿胪寺卿的嫡二子,也是未来鼎力支持三王爷的乱臣贼子,此人心机颇深,步步为营,等三王爷坐上了帝王的宝座,他摇身一变,成了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一心辅佐朱崇文。
而童开年过得如何,她不想知道,也没有听说过。
至于那个入宫五六年的姑母,她也未曾见过。
后宫虽小,却挤满了人,有些人可能一生都不会认识。
以至于童开年以为她也看上了她未来的夫君,竟然故意道:“传言他长得风流倜傥,英明神武,多少姑娘都想嫁给他,他却只喜欢我一个人……”
看她没反应,童开年继续添油加醋,直把人说的天上有地上无,若是错过了,那就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若是你也喜欢,我不介意跟父亲求求情,让你也一并嫁给他,总好过你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
童开年一点儿都不想童南星有进宫的机会,哪怕只有那万分之一的几率能够顺利成为贵妃,她也不愿意。
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是让童南星踩在自己的头顶,让她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着她的鼻息,甚至全家人都要以她为荣。
只要有一点点能够拖她下水的机会,她都愿意。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童南星的冷淡让童开年哑然,显然,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回应她。
就如同照着自己生活过的轨迹再活一遍,当年她也面对了这样一个问题。
当初的童开年说的比这些还要让人心驰神往。比如他人长得是如何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貌若潘安,京城里头没有长得比他还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