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为夫可没看见。”
付文博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身处在哪里,只要有童南星的地方,就应该有他。
柳玉在边上待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二少爷,二奶奶,老夫人让你们去听戏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叹息了一声,“哎!”
这日子还没安稳的过几天,就又开始了。
俩人想想就觉得头疼。
如果不是真的没法子,他们还真不想受这罪。
到了园子内,戏台已经搭好了,台上的人也准备就绪。
他们俩一同出现,坐到了后面。
再往后,就是一干丫鬟。
只要有童南星出现的地方,就少不了闲言碎语。
小春子听着这些丫鬟们的胡说八道,气得要死,如果不是师父拦着,他现在就尥蹶子不干了。
戏终究还是开场了。
也许是唱了那么多年的戏,才让她光是听到声音,就已经听不下去。
手攥的死紧,好好的一张绢帕都攥得皱巴巴的。
付文博耐心的掰开了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捉到了自己怀里。
台上的一招一式,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掠过,那残存在记忆里的碎片一下变得清晰了起来。
童南星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像是绝了堤的河岸,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有无声的静默。
付文博手忙活的一刻不停,替她擦眼泪,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束。
她才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低着头不想说话。
曹如之转过头看着他们俩,“弟妹,你瞧今儿个这戏唱得可真不错,当年你唱戏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模样?”
在戏班子唱过戏,就在她的身上打下了低贱的烙印,所有人都因此而轻贱她。
唯有付文博不是,唯有自己呆了四年之久的戏班子不是。
童南星猛地站了起来,擦掉了眼角的泪,昂着脑袋,直视着前方,“是,我的确是在戏班子唱了四年的戏。”
那是她最鲜活的记忆,是她开始的地方。
别人再觉得那是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去,她从来都不觉得。
小春子担忧的跳下了戏台子,“南星!”
“大嫂,你不就是想知道这件事吗?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你听!”她不想再隐瞒了,她是抛头露面的唱过戏,堂堂内阁大学士的嫡女肯定不明白那种感觉。
既然这么想知道,她怎么能藏私呢!
她掠过了所有人,踏上了台。
“小春子就是我的师兄,这个老花旦就是我师父,虽然他已经六十多岁了。”童南星一边哭一边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回忆,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轻贱他!”
老师父哎呀了一声,拽着童南星的手往台下走,“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夫人不当,跟咱们这些扯什么关系!”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您还教了我四年。”童南星当众给老师父跪了下来,“师父过得如此凄凉,我这个当徒儿的竟然一无所知,是我这个当徒儿的不孝!”
“不知羞耻!竟然跪这么低贱的东西!”老夫人气冲冲的站起来,将拐杖直接扔了出去,砰的一下砸到了童南星的脑袋上。
血,忽然涌了出来。
记忆乱成了一锅粥。
她晃了晃,最后倒了下去。
眼底留下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付文博急切的跨过来的场景,只是椅子太多,把他给绊到了,也不知是爬没爬起来。
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屋里挤了一大堆人。
都哭哭啼啼的,好像她要死了似的。
就连许久未见的田珞瑜都来了,旁边的奶娘还抱着芳姐儿。
芳姐儿也泪眼汪汪的,显然刚哭过。
田珞瑜看到童南星醒过来了,急急忙忙走了过去,坐在窗沿抓住了她的手,“你啊!真是太莽撞了!”
听别人那么一说,她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不是拐杖打歪了一点点,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死人!
想想,她都汗毛倒立。
“我怎么了?”她就记得自己好像被老夫人的拐杖给打得头破血流,之后就没印象了。
“还问,你都躺了五天了,一点知觉都没有,文博他担心的饭都吃不下,也病了。”田珞瑜是个感性的,一边说还一边掉眼泪,“你啊你,怎么就遇上这么遭罪的事了呢!”
在她的眼里,童南星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这么折腾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有活命的机会么!
“小婶婶,你就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一哭,我心里也跟着难受。”童南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才做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头昏眼花。
其他那些表姐表妹们,丫鬟婆子们,都涌了过来,端药的端药,端粥的端粥,都急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