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寒鸦双手骤然握拳。
他低垂下眼掩饰眼底那浓浓的不舍,片刻后,才是缓缓抬起头来。
“我在……”寒鸦开口,嗓音低哑。
后边,绿葱有些难受,又觉得丢脸,索性撇撇嘴转过身去。
寒鸦没有出声,苏暖苦笑,缓缓出声:“鸭鸭,你走吧,穆王爷在驿馆等你呢。”
寒鸦的手蓦然握拳,他抬头看着殿内方向,半晌,沉沉出声:“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生气……真的。”
寒鸦抿了抿唇:“我就是……不舍得你,暖暖,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殿内没有任何声音。
顿了顿,寒鸦再度开口:“暖暖,你别难受,我真的一点也不怪你,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寒鸦说的断断续续:“我真的开心,暖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那我走了啊。”
说完,他缓缓转身。
身后那扇门,从始至终都没打开。
绿葱低咒了声什么,正想跟上去,就听到逐风说道:“我去吧,你留下。”
绿葱也不知道该和寒鸦说些什么,闷闷点头转身隐进黑暗里。
逐风和寒鸦一起,并肩朝宫外走去……
飞云殿内,再听不到外边的声响,葵儿小心翼翼道:“殿下,他走了。”
苏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下一瞬……一把扶住浴桶扭头又是哇的吐出一口黑红的毒血。
葵儿低呼一声连忙过去扶她,苏暖摆摆手,抹了抹嘴:“记药方……”
葵儿连忙提笔。
“麦冬四钱、薄荷六钱……”
飞云殿后一个密闭的殿内,一排药庐架在火上,具是鹰卫亲自看护。
与此同时,遥远的大元盛京皇宫里,通身贵气的武后坐在窗前,看着榻上面色青黑,几乎感觉不到气息的元帝,轻抚着他冰凉的手低低出声。
“阿齐哥,你放心,很快就有解药了……我一定会救回你的,你别怕,很快……”
细细描绘着元帝的眉眼,在外总是气势逼人的武后,眼圈微红,就如同每个担忧丈夫的妻子一样。
“等你醒来,我们的寒儿也就回来了……所以,你一定要撑住,一定不要放弃,我明日就去接寒儿……到时候,我带他来见你啊……”
宇文府,书房内,气氛一片凝滞。
“为父没有骗你……无药可解,是为断魂,断魂,的确没有解药。”
宇文化静静开口,看着面前的儿子,沉沉出声:“墨儿,她如果死了,这局势,只会对我们更有利。”
“我知道,父亲,您说的我都知道……”宇文墨沉沉出声,素来温雅的神情却已经难以维持。
“我只是、只是……”他闭眼艰难出声:“不想看着她就这么死去。”
他眼前全都是宫宴上那女子噙着淡笑,眼也不眨将那断魂一饮而尽的画面,那么平静,那么……美的惊心动魄。
他相信有不怕死的人,可他也知道,每个人在即将赴死的时候都不会是真正的云淡风轻。
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她就那么毫不犹豫的,把那毒药饮下……她才十七岁,放在寻常人家,还是个在父母膝前撒娇,亦或情窦初开等待心上人的姑娘。
可她,却背负了这么多,这么沉重的东西。
为了大唐,她亲手把自己心爱的人送了出去,又自己饮下毒酒……她不是非要这么做的,她只是为了国家的安稳,为了边关不会有战争,为了百姓不会陷入战火,可……她也不过是个姑娘。
她也会难受,也会哭的罢。
宇文墨以前一直以为,只有撒娇柔弱的女子才会让男子心疼,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一个比无数男子更坚强的女子而心痛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些情绪的,父亲说的没错,这对他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他什么都知道,可就是……没办法做到。
片刻后,他走出书房,外边,燕倾城站在院子里等他。
宇文墨沉默着朝后院走去,燕倾城跟在他身后,也没有说话,然后就看着他的步伐越来越慢……
下一瞬,宇文墨停了下来,接着就是蓦然转身。
他迅速回到自己房内,从暗格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瓷瓶,将那小瓷瓶捏在手里看着。
“这是,解毒丸?”燕倾城知道,宇文墨早些年有些奇遇,身边有几枚能解百毒的解毒丸。
即便是猜到了他可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帝毒发,可燕倾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做了决定。
“我去去就回。”宇文墨紧握瓷瓶大步离开。
就在宇文墨带着解毒丸进了皇宫的时候,逐风和寒鸦到了驿馆。
穆哈尔竟是亲自在驿馆门口迎接,看到寒鸦,便是笑嘻嘻迎上来,还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