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下意识就去拔剑,穆哈尔连忙伸手按住他急急道:“一定是武后娘娘,殿下切不可刀剑相向啊。”
寒鸦以为自己会不屑一顾,以为自己会立刻离开,可莫名的,仿佛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让他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一群骑兵出现在视野中,迅速逼近。
他耳边是木蛤蟆刚刚的话。
大元皇子,耶律寒……耶律寒。
莫名的,他脑中忽然响起遥远的,久违到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的声音。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寒……寒儿。”
那时候他太小,到现在,也只记得自己不知道躲藏了多久后被人捡到时的对话。
他记得自己回答了,那人说:“好,从今以后,你就叫寒鸦……”
所以,不是寒鸦,是寒儿?
寒鸦摇摇头,把这种近乎虚幻的念头驱逐出去,没有理会木蛤蟆紧张的神情,再度将手放到了剑柄上,神情冷淡。
看着这位面无表情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的架势,穆哈尔嘴巴发苦,只能希望武后娘娘看到后不要太伤心。
很快,骑兵队伍就到了他们面前,队伍后边是一辆马车,前边的骑兵分开,让开一条道,马车缓缓行驶出来,停到他们面前,车帘掀开,那贵气不凡的妇人探出身来。
几乎是瞬间,武后的视线就锁定了外边那满身冷冽的年轻男子,她怔怔看着,看着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稚嫩的,总是围着她撒娇的面孔缓缓重合在一起。
她眼圈通红,嘴唇颤抖着伸出手:“……寒儿,来,来母后这里。”
寒鸦眉头紧皱看着面前这个贵妇,他心里依旧满是怀疑,可看着这张脸,莫名的,他却生不出排斥的感觉来。
半晌,缓缓松开剑柄,他一步步朝马车走过去,停到那妇人面前。
“你说,我是你儿子?”寒鸦抿唇淡淡出声。
武后立刻点头,一边点头一边掉下眼泪来。
寒鸦看的心里有些莫名的异样,却依旧很冷静:“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认错人吗?”
眼前这小孩,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板一眼的较真。
武后想哭又想笑:“不会认错的,母后不会认错的,母后看到你就知道是你,不会认错的……”
寒鸦眉头再度蹙起来,顿了顿,他缓缓道:“那你总归要说服我吧,不可能忽然冒出来个女人说是我娘我就认吧?”
后边,木蛤蟆的嘴角抽了抽。
大爷,你口中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她要说她是我娘我都认啊!
武后眼里满是泪水,却又是忍不住想笑,她招招手,示意寒鸦靠近,然后俯身在他耳边。
“你屁股尾骨上,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对不对?”
寒鸦顿时愣住,睁大眼……
武后抿唇失笑,再度低声说道:“你小雀雀上也有个小胎记,当年你出生的时候……”
“停,够了,我相信了!”寒鸦立刻喊停。
他面色依旧紧绷一片,耳根却是通红,暗暗咬牙。
他早已经成年,被人堂而皇之议论他屁股和……某处,还被叫做该死的小雀雀……
他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心里满是烦躁,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终是生硬的憋出一句话:“那你怎么把我弄丢的?”
武后面上涌出浓浓的愧疚和疼惜:“孩子,说来话长,你先跟母后回去,母后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寒鸦抿唇没有出声,武后再度低声道:“你父皇中毒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孩子,你要见见他,也让他见见你。”
武后伸手,轻抚上寒鸦发顶:“这些年,我和你父皇,日夜都想你……”
寒鸦怔怔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总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他原来不是孤儿,他也有父母,有人在日夜念他想他……
忽然,他猛地惊醒,抬头看向武后:“那她呢,暖暖也知道,是吗?”
武后有些怔忪:“暖暖?”
“就是昭阳公主,就是大唐女帝……她也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寒鸦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这一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因为什么。
穆哈尔对他诡异的态度,还有那一路的刺杀,鹰卫的护送,破月甚至亲自来了雁云关,就是为了送他出关。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她让他离开。
而且,很明显,也有别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有这一路的追杀,有人不想让他出关
不想让他出关,不用说,就是为了用他威胁大元。
所以……她才早早的送他离开。
如果他不离开,那些躲在暗中的人一定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