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五子第一次被组织正式任命。虽然是个临时的侦查队长,但也是组织任命,不是自封的。
小五子还没从升官的兴奋劲出来呢,就被老郭当头一盆冷水给浇醒了。
是因为小五子仔细地跟老郭汇报了行动时的所有细节,老郭也没客气,直接指出了他们最后犯下的一个错误。
杀掉高洪坡后,既然能够无声无息地完成任务,为什么要绑手雷?
这年月什么人能用手雷?除了军队就是抗联。
一般胡子就是有手雷也很少用,因为那东西动静太大,一旦使用都会暴露位置,土匪一般都不会干这傻事,除非万不得已。
小五子当时是考虑一是别让日本人怀疑和高洪坡有仇的老何头,老头给提供了信息再把他牵扯进来就不好了,二是纯粹为了解恨,释放一下暴戾的情绪。
被老郭一顿批评,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全。
然后老郭又冲大龙说:“他小,你还小吗?怎么一点不长心呢?将来再有任务我怎么能放心交给你们?”
大龙一脸委屈,小声嘀咕:“我们一直都是听他的来着。”
小五子也忙说:“这事怨我,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改正。”
等小五子小队回到常山才知道老郭说的话绝对是至理名言。因为常山屯来了大批鬼子和满洲国军,就是因为他们作案时使用了鬼子的甜瓜手雷。
……
黎明时分,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水汽,静悄悄的营地被一群“唧唧咋咋”的麻雀唤醒。枝头在轻轻荡漾,一片树叶上的青虫被黑色的鸟喙衔来衔去,成为它们相互争夺的焦点。
东北的夏天亮天早,三点半左右就亮了。
小五子收拾好东西,背起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丫蛋,小栋把马车赶过来,大龙,锁住和孬子上车,一行人迎着晨曦向山外走去。
都是年轻人,这里面最大的小栋也不过二十二岁,最小的小五子,十六岁。不对,最小的是小丫蛋,四岁。
小五子给小丫蛋剃了个光头,主要是怕她生虱子,另外天儿热,怕头发长给捂出痱子。
光着膀子,下身穿了个短裤,有点看不出男孩女孩,可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还是太招人稀罕了。这阵子营养跟上了,把这孩子养胖了点,胳膊腿儿上都有点肉了。
李贞看见丫蛋第一眼就稀罕得不得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搂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小丫蛋有点嫌弃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小五子告诉她:“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他们就是你的爹妈了。”
小丫蛋倒是没有不愿意的样子,只是问:“那哥哥呢?”
小五子说:“哥哥还是哥哥,哥会时常来看你的。”
小丫蛋懂事得让人心疼,只要小五子没说不要她,她就很开心,也就听从了小五子的安排。
小五子怕王喜李贞在呼称呼问题,就说:“要不,我管你们叫叔婶吧,这样就不差辈儿了。”
小五子原来叫哥叫嫂子的。
李贞说:“嗨,就咱们这关系,叫啥都一样。叫啥都不影响咱们这过命的交情。”
王喜也点头说:“不要紧,这是小事,你常回来看看孩子才是正事儿。”
……
小五子一伙人吃了晚饭,正打算趁天黑将武器装车,却见王喜阴着脸回来了。众人正疑惑间,王喜小声对众人说:“坏菜了,日本人来了。可能是来调查高团长死因的,来了一队日本兵,大概六七十人,还有好几百满洲国军,把各个路口都堵了,设下路障挨个检查路人呢。”
小五子心说这日本鬼子怎么反应这么慢,这都十来天了怎么才想起调查来?
武器一半天拿不走,小五子只好让小栋趁天黑绕小路回山报信,而他们四个只能在这儿等,等这阵风过去了再说。
他们的身份也是个事儿,都经不起查的。王喜只好连夜又出去一趟,回来时带来个精壮的汉子。
老赵是这一片的鱼把头,他这个鱼把头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干几年把头都能挣几间房几亩地的,而老赵当了三年把头却是地无一垅房无一间。
只因为一个原因,耍钱。挣点钱都押在赌场上了。
好在他只身一人,无牵无挂的,就在江边搭了个窝棚,每天吃住都在他的窝棚里。
老赵有个外号,叫赵光腚,因为前些年耍钱把裤子都输了,光着腚回的家。
他会看鱼汛,江上打鱼的都对他很信服,他只要上船在江上一转,然后一指,你保准能打着鱼。
王喜和老赵处得不错,找他来帮大伙打个掩护。正好,马上到了鱼咬汛的时候了,老赵正愁上哪找人打鱼呢,这不就凑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