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印月笑着说道:“谁知,这一喂就喂了二十三年呐,我都忘了定兴老家的家门冲那边开了。”
她也陷入回忆之中。
朱由校却苦笑摇头,突然换了话题。
“客奶!朕待你不薄吧。”
“封你为奉圣夫人,前拥后簇,光下人都有数百,每月例钱更是无数。还封你儿子侯国兴、弟弟客光先为锦衣卫千户。”
“朕可记得,他们大字都不认一个啊,现在都统御着数千兵马……”
客印月被朱由校的话拉出回忆,整个人惊了一下。
“陛下,您……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朱由校摆摆手,让她不要插嘴,继续说道。
“可你呢,客奶!你是怎么对待朕的?”
“朕这一生啊,一共有三子二女。”
“长子朱慈然就不说了,朕知是你动手谋害。”
“老三慈炅呢,是被朕亲手害死,早夭于去年那场爆炸之中。”
“可老二慈焴,也没活过一岁,不知怎么也给夭了。”
“朕还有两个闺女,同样如此,稀里糊涂的全都没了……”
说着说着,朱由校竟流下两行清泪。
客印月要吓死了,结结巴巴站起了身。
“陛下……我,我不知您在说些什么!”
朱由校扫她一眼,依旧开口。
“不光如此呢。”
“天启三年,朕有个裕妃张氏,已怀了身孕,却因得罪了你,被关在冷宫,断绝饮食,最终活活饿死在宫内。”
“天启四年,成妃李氏深恨你害她两女,又怕你将她也活活饿死,每日偷偷藏着烙饼在身上,果然也被你给囚禁起来。”
“坚持了半个月,若非张皇后搭救,才侥幸没死。”
“不过人也疯了,至今还在安乐堂养病……”
朱由校说到这里,抬起眼眸看向客印月,神色终于有了几分痛苦,几分悔恨,几分愤怒!
“客奶啊客奶,你为何……为何如此害朕呢!告诉朕,为何?”
“为何要让朕满门灭绝,让朕成为大明的不孝子孙!为何啊!”
说到最后,朱由校已厉声高喝起来,响彻整个养心殿。
扑通!
客印月要活活吓死。
她被来痛斥魏忠贤的罪行,要弄死魏狗。
为何皇上开始细数这些年我犯下的罪孽?
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皇上都了如指掌!
你不是一直浑浑噩噩,一直摆弄你的木匠手艺?
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她吓的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大声哭喊。
“陛下,冤枉啊!这些事都是旁人冤枉我的,我绝没做过任何坑害陛下的事情……”
朱由校却懒得再说什么了。
因为刚刚的愤怒,已让他又咳出了血。
“呼……”
他吸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客印月笑了。
“客奶啊!明日……明日朕便要走了。”
“你……是否愿意和朕同归?”
“啊?我?”
客印月猛地抬起了头,心神巨震。
什么意思?
朱由校明天便要死了?
你又是如何得知?
为何又要将我一起带走。
她吓的连连在地上磕头,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磕的血流不止也不敢停歇。
砰砰砰!
“陛下,求您!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和您走,我……我还没做好准备……陛下,求求您了……”
磕着磕着,客印月竟一头昏死过去。
或者是失血过多,或者是太过惊惧,又或者是装晕逃命。
反正她昏死在朱由校的床前,再没人聒噪。
朱由校恢复了清静,看了看地上的客印月,苦笑摇了摇头。
“客奶啊!客奶!”
“你和魏忠贤一样,对于朕如同生身父母。”
“朕杀你们,如同杀父杀母,怎么会带走你们?”
“最终,想必还是朕一个人独自上路罢了。”
朱由校再没了困意,看向窗外的月空。
这一看,竟看了整整一个晚上,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天色亮起,太阳高挂,时间来到巳时。
有小太监躬身走进来低声说道。
“陛下……该去西苑游船了!”
朱由校终于回过神来,缓缓起身,笑着说道。
“好,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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