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一词出口,靳王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心下一紧,竟有些生畏地望向墨北辞。
墨北辞眸光一寒,脸上虽未有多大的变化,可那温润的双眸泛着的浓浓怒气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他动怒了,而且很生气。
雪儿也眸光暗沉,本是坐着的它缓缓站了起来,满是毛的嘴脸都清晰可见怒气,它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像是发现了猎物准备发起猛烈的攻击,吓坏了所有人。靳王的神色更是慌张,不禁对它产生畏惧之意。
墨北辞轻抚它身上的毛发,雪儿不情愿的温顺下来,不开心地在一旁坐下,舔着自己的爪子,似乎在压制着怒气。
“畜生?”墨北辞的语气骤然冰冷,似十二月的天气,阴寒刺骨,欲将人冻成冰雕。
“靳王,轮战功你不敌长安郡王钟离容止,轮政绩你不如妄丞相,轮官爵你不比忠国侯。靳王能有今日的雍容华贵靠的皆是开国先祖的殊荣。”墨北辞字字珠玑,丝毫不留情面,“而雪儿是姬如氏第五代子孙,既有的荣誉都靠它自己身上的宝贝。若说它是禽兽,那靳王岂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却人人都明白他在骂靳王禽兽不如。
后凉皇并不打算替靳王说话,他眯着眼睛,脸色也有些阴沉。靳贵妃也不为自己的哥哥说情,心下默默地叹息一声。
“靳王莫是忘了,就在后凉,忠国侯的女儿钟离千落便能与本皇子相配?”
此话一出,靳王皱纹满布的脸忽然一紧,似乎能夹死苍蝇。他的手无意识地抖了抖,眼中有错愕还有不敢置信。
靳皎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除了惨白还有愤怒,她紧咬牙根,险些要大吼争辩。论出身她自认比钟离千落要好,论家族她也觉得比钟离千落更胜一筹。以前她比不过钟离千落的传奇,而如今她竟也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靳姑娘作为女流之辈本就不该在此参和,年幼无知也并不能作为她鲁莽的理由。”墨北辞垂着眼眸,一字一句说得刺痛人心,“想来是靳姑娘进宫多了,宽恕惯了,怕是都忘了女孩子家应有的矜持和端庄。为了长长记性,以后靳姑娘就多多在家学习闺中礼仪,好谨记本分,免得他人都觉得我后凉女子性格豪爽而不知羞耻。”
靳皎皎愣着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分明该是温柔似水的男子,眼底泛起了蒙蒙水雾。
靳王赶紧带着歉意申辩道:“殿下,小女……”
墨北辞却不给他丝毫说话的机会,继而说出的话像刀子般横刀直入他的耳膜:“几个月前,渔阳连逢大雨几日,河道决堤,淹了不少庄稼,冲毁了城边大半百姓房屋。而原因便出自永安河水坝的懒怠施工,本皇子查了查,当时修建水坝的银两由国库支出,由工部侍郎,也就是靳二公子所持。水坝出事后,涉及七位贪赃官员,全都被邢部问斩而死。靳公子怕是都将心思放在烟柳之地,也好让他停职在家好好反思一番。”
靳王心下一惊,一张老脸吓得像抹了层面粉般。墨北辞不但是要禁止自己的女儿自由进出宫,而且还要把自己的儿子停职查办!
“靳王年事已高,这些年掌管军营也是劳心劳力费尽心思,大半的精力都用在了强国上,而忽略了家的重要,进而疏忽了对儿女的管教。加之如今忠国侯已殉,靳王一人执管铁兵营难免有些吃力。不如这样吧,靳王就暂且回家休息几个月,也好趁此时间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儿女,莫要让外人耻笑了为人父亲的不尽职,为人臣子的不尽忠,而污了自己的一世清明,而蒙羞了靳家的百年荣誉。”
靳王目瞪口呆地望着说得云淡风轻的墨北辞,企图再说些什么,可墨北辞说得滴水不漏,又十分在理,若他不从便是藐视皇权,若是从了那就是要断了他的左右手,不管哪种他都是心疼得紧。
妄如初也是惊讶得厉害,同时也有些担心他的做法。靳家势大力大像老树盘根般渗透每个地方,墨北辞虽然早就想要打压,却一直碍于靳贵妃。可此时他竟会如此处处逼人,怕是不知死活的靳家父女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了。
靳王不死心地将目光投给靳贵妃身上,眼神带着深意和哀求。
靳贵妃嘴唇轻抿,淡淡撇过视线,掩在袖口中的手无力的垂着。
靳王一惊,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帮忙,怕是此时已是定局。
雪儿蹭着墨北的腿,微眯着眼睛细声哼哧着,似乎在说做的真棒。
墨北辞爱怜地抚摸着它,向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靳王问道:“靳王觉得如何,嗯?”
墨北辞故意拉长音调,带着几分探究。
靳王和靳皎皎几乎同时一震,都听见了心碎一地的声音。不过是短短半个时辰,不过是一句冲动的话,靳家就被剥夺了所有正面势力,他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打算将靳家连根拔起了吗?
靳王前后无路可退,后凉皇也只是冷眼旁观,他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