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河,皎月高挂,十里芳华内的桃树已经完全落败,唯有迟迟未开的牡丹艳了满院,仿佛在等一夜盛开的灿烂。&29378;&47;&20154;&47;&23567;&47;&35828;&47;&32593;&119;&119;&119;&47;&120;&105;&97;&111;&115;&104;&117;&111;&47;&107;&114;
千落站在窗前远眺,神色有些哀伤。雪儿乖乖躺在她的脚边,时不时抬头看看她,时不时又趴在地上舔舔自己的爪子。
她似乎很久没有如现在这般安静地审视繁星满天的黑夜了。以前的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黑,一到黑夜房中的夜明珠一个比一个大而光亮,犹如白昼,否则她会睡不着。而如今她更害怕黑夜了,不是怕没有光,而是怕一旦睡着就会有人将她拉入深渊,所有经历过的噩梦都会随之袭来,让她措手不及。明明是梦却真实得可怕,一觉醒来才发现原来那些并不是梦,那些都是镌刻进血肉里的仇恨。
忽然有人敲门,千落收回目光,重新坐回床边,应道:“进来。”
然慧一身男装锦衣,头发高高束起,瘦瘦的脸因这一身打扮而显得有几分男子的俊逸。
千落眸光一沉,再次溢满冰冷,目光黝黯地望着她。
然慧微微低头,被千落盯着有些不安,以往的临危不惧在千落面前都毫无作用。她这才知道,欺骗朋友会让人如此忐忑不安起来。
“伍儿……不,郡主,我……”
千落撇过头盯着窗外,婆娑的树影从外面透进来,落在墙上仿佛是夜里吃小孩的野兽,正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摆弄自己魁梧而可怕的身躯。
“让我来猜猜你的身份吧。”
然慧愣住,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而直接。
“然慧,皇子府内十二美姬之一,排行最小,善琴,曾在上元节的女子才艺比拼上出类拔萃赢得第一,被陛下封为御前琴姬。同时也是墨北辞的暗卫,以琴杀人于无影,因杀人时弹奏的琴音如同鬼哭狼嚎,而被人称为‘鬼姬’。”千落冷冷地望向她,竟带着一丝轻蔑,“为执行任务而乔装成女奴被买进虚空坊。我说的没错吧?”
然慧抿唇,又微微叹息,没想到她那么清楚自己的身份,或许她早就看穿了。
“对不起。”
千落冷冰冰地看着她,像是要望眼欲穿将她冻成冰块,“我平生最讨厌被人欺骗,要么就把我骗到底,要么就别骗我。还好你没触及我的底线,所以我放过你,只是我不想再见到你,因为我不会与骗我的人为伍,更不会与墨北辞的人有丝毫干系!”
然慧愣在原地,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她受训那么多年,似乎是头一次觉得慌张而忐忑。
“我身为美姬,自然有无可奈何的地方。我虽欺骗了你,可也曾真心为你。完成任务是我的使命,而欺瞒你也并非我本意,我无从选择。”
千落冷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前,与她对视着,“所以你才来跟我道歉的?”
“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你是我此生第一个朋友,所以……”
“说得倒是好听。要不这样吧,为了证明,你让我在你身上划几刀吧,毕竟在虚空坊我护你那么久,总得要讨回来。”
然慧回想起那几个月,确实是多得她的庇护自己才得以安全度过,若非她成为间妓,自己定也无法更深入打探到白虎脂玉的下落。然慧几乎没有犹豫,立马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二话不说就递过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匕首被擦拭得闪闪发亮,映出千落那一双暗沉的眸子,她紧紧握住,高高举起,同时脑海里闪现过这短短几个月的所有。
铁笼里的温暖和鼓励,水牢里的救命之恩,下奴院内的挨打,在艺奴所的互相扶持,桃染阁中的声声关心和暖人的笑声……明明是不久前的事,千落却觉得那是很久远前的记忆。
然慧,是她经历至亲死绝后第一个碰到的温暖,是她在再次得到关心的感动。然慧的出现就像狂风暴雨后钻出云层的第一缕阳光,而她是在暴风雨中被摧残得体无完肤的花,正是因为得到阳光的滋润她才得以坚持信念,每天都努力地活着,哪怕已经卑贱入泥。
千落闭上眼睛,手中的匕首快狠准地落下。然慧只觉得脑后的头发动了动,意料中的疼痛久久没有传来,忽然她被抱住了,鼻间有清新而熟悉的香气,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钟离千落。”
然慧怔住,赶忙睁开眼睛,心底的感动如海浪翻滚般,足以淹没她的整个世界。她的脚边是一截被砍断的头发,随风吹散在更远的地方,就像她所认为的欺骗。
然慧回抱她,声音有些颤抖:“谢谢你,千落。”
然慧退出房间时,刚好碰见在门外已久的墨北辞,她吃了一惊,随即跪下行礼道:“然慧见过殿下。”
墨北辞一袭白衣背对着她,白色的衣襟搭在轮椅扶手两旁,随风清扬飘起,发出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