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有一日墨北辞亲自手刃了十几个被送进皇子府的男宠,并将涉事人群都一一抄家问斩后,求亲一事才得以平息。
而千落她自七岁那年在皇家宴席上第一眼见过墨北辞之后就一直讨厌着。于她而言,墨北辞刚愎自用目中无人又自负而自恋,自诩天下第一无人能及。
为此千落还曾在十岁生辰宴上与他一较高低,却是被他得了胜,自此天下人都将她和他混为一谈,似乎成了一段金童玉女的佳话,她便是更不待见他了。
想到这千落有些不悦,心情是郁闷到了极点。一旁的侍女察觉到她的变化也识趣的不做声,低着头静静退到一旁站着。
千落推窗远眺,外头的牡丹正吐着芬芳,稀疏有几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忽然她没来由想起以前在洛阳看过的牡丹海,那里的牡丹总是艳丽,似乎永无衰败的那一日,比起洛阳的牡丹渔阳的反而真的是降了一个级别。
容月最喜牡丹了。千落还记得容月及笄那天,阿爹被十道加急圣旨召回洛阳,为的就是亲眼目睹容月在牡丹花海中迎来十五岁的那一刻。那天到场的人都永生难忘——那娇艳的花,美妍的人儿,宛如九天玄女挥着漫天彩云,映着亮丽的光,踏着七彩祥云翩翩而来……
千落摇了摇头,发现近来的自己很喜欢怀念过去了。的确,无论是谁,本所拥有的家世、地位、权利、幸福、温暖……都能在一夜间失去,甚至是不需要任何原因。
想起忠国侯府的事,她的眼中就燃起熊熊烈火。她忽然把手按在心口,低声喃语,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也仿佛是要宣告全天下。
“待我东山再起,定力挽狂澜,转败为胜,致强敌于死命。到那时我一定会再去洛阳看一次,那牡丹盛开的花海……”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会有人轻而易举就取代了她父亲的位置。
偌大的忠国侯府曾辉煌一时,可如今却惨淡破败,放眼全都是被烧焦的花草树木和划着剑痕沾染着血迹的白墙柱梁,仿佛那一晚的杀戮再现眼前——哀嚎遍野,血流成河,尸首纵横。
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个一角落,都染上了因丑恶的杀戮而四溅的血液,都散发着从地狱传来的腐臭。目之所及皆是触目惊心的血红,仿佛能惊天地泣鬼神。那幸存的花瓣而努力吸进体内的鲜血又有谁知道是几个人汇成的?那随处飘扬的恶臭又有谁清楚是尸臭还是花草的腐臭?
这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没人能说得清,也没人能说得出口。
钟离嫣然由侍女搀扶着跨进已经被烧毁了的大门,迎面吹来一股臭气,她不禁皱眉捂鼻。
再走近一些,更是能闻到一些元宝蜡烛的味道。那是百姓烧给忠国侯府每一个亡灵的。而被烧得焦黑的回廊四处都悬挂着灯火未灭的灯笼,那是百姓为忠国侯府每一个亡灵掌的灯,三个多月来从未停歇。尤其是忠国侯被追封为大国柱以最高礼遇入葬皇墓岭时,全城百姓排成队来忠国侯府前瞻仰叩拜,甚至是连外城曾经得到过忠国侯帮助的百姓也连夜赶来祭拜缅怀,后凉皇和靳贵妃也闻讯赶来落泪默哀,在皇墓岭亲自为忠国侯守灵整整一夜。
钟离嫣然闻着混杂多种味道的空气,胃里一阵翻腾,一个忍不住便在一旁干呕起来,可瞧见地上的血迹整个人又是一惊,忙踉跄几步,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
昕儿赶紧上前扶住她,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钟离嫣然挥了挥手,闭着眼睛努力平息受到的惊吓。她不禁有些埋怨后凉皇下的旨,这种地方无论修建成什么样子,都无法再住人!
钟离嫣然平复胸口的起伏,缓缓睁开了眼睛,忽然瞥见了院内唯一一棵尚且茂盛的腊梅树,她轻轻勾起唇角,慢慢走上前,细细看了看,树干上有一抹深深的剑痕,却依旧无法阻碍它的茁壮生长。
钟离嫣然仍旧记得,这棵腊梅树是钟离千落出生时后凉皇特意从北寒之地运回的,并作为钟离千落出生的贺礼送给了忠国侯。那时候她才四岁,不明白这个刚出去的孩子为什么能受到圣上的恩宠,而自己却从没有得到过关注。她是羡慕极了钟离千落的,再长大些就成了嫉妒,疯狂的无止尽的嫉妒!
钟离嫣然轻轻抚摸着树干似乎并不介意上面的血迹,她幽幽说道,竟带着几分快意,“从小你就受尽恩宠名扬天下,而我却一直活在你的影子里,你越是发光发亮做为影子的我颜色就越深。十六年了,十六年了,终于,我终于把你从我眼中拔出,彻底斩草除根。”
钟离嫣然仰天笑了几声,满满的快意从天而降将她笼罩,“你五岁就能作诗,我就逼着自己拼命学习诗词,眼睛差点就盲了。你六岁就能舞惊全城,我就逼着自己日夜习舞,脚伤了腰扭了也不敢懈怠。你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