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噗嗤一笑,蹲下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捏了把他的鼻子,打趣道:“阿生这么可爱,怎么会变丑呢?”
剑南春朝她走过来,眉眼带笑,下巴的长须随着他脸部的弧度而颤动着,像荒地里随风无力摇摆的枯草。&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小丫头,二殿下就算喜欢断袖,你也用不着这样打扮讨他欢心吧?”说着他还伸手去碰了碰她的假胡子。
千落拍掉他不安分的手,瞥了他一眼,却是笑着对阿生说道:“阿生,你先自己去玩会,姐姐跟爷爷有悄悄话要说。”
阿生听话地点头,转身屁颠屁颠地跑进花棚里。
千落望着他瘦小的背影,不禁有些心疼,“查到他的身世了吗?”
剑南春看了她一眼,却是先从腰间掏出酒壶,大灌了一口,还砸了咂嘴,才缓缓道来:“阿生是城东农奴园李大庆的小儿子。前不久,李大庆得罪了靳初言而被重打了五十大板,家里值钱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因着无钱治伤所以不出几日就死了。不久他的母亲也猝死在田里。好心的领居帮他火化了双亲的尸体,却没人敢收留他。他只好抱着双亲的骨灰到街上流浪,后来就遇见了你。”
千落的心没来由一痛,神色也凝重起来,她看着正玩得开心的阿生,眼里满是心疼。不过五岁,还未经人事,不懂生死离别,却就在这种年岁经历了失去双亲的痛苦,哪怕他心智还不成熟,可初见时他眼里惊天动地的悲伤还是让她都不禁为之一震。
靳初言,靳王,靳家……
千落蓦地握紧双手,紧抿着唇,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阿生,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轻微颤抖,剑南春也没打算瞒着:“有两个姐姐,大姐叫李歆儿,二姐叫李音儿。不过五个月前被卖进了虚空坊,估计也九死一生,多半没什么希望了。”
千落的心猛然揪紧,脑海中迅速闪现出歆儿被鬼獒犬撕咬得残缺不全的模样,还有音儿被无情杀害后吊挂起来的尸首。她握拳的手紧了紧,心里头的大风大浪侵袭着她身体的每一处地方。
剑南春微叹了口气,眼中复杂,也不知道在思量什么,只顾闷声喝酒,似乎还有些可惜地皱着眉。
阳光透过叶隙洒落在千落身上,她却不觉得温暖,这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她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腊月寒冬的阴冷。这是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带来的,让人寒了心,沸腾了血液的寒冷。
千落刚出倾杯斋就立马被人拦住了去路。她一惊,皱眉看去,只见来人十分眼熟。那是几个身材高大又肥硕的大汉,而领头的正是虚空坊媚娘的心腹——秋娘。
千落在心里立马警惕起来,当初他们不惜诱惑她进密林赶尽杀绝,若非墨北辞来救,此时此刻她或许也就成了命丧虚空坊手下的一缕孤魂了。
“念儿姑娘,我家主子请你到隔壁楼上一聚,不知你可赏脸?”
“你觉得我有拒绝的余地?”千落说着就看了两眼秋娘身后的大汉。没想到她们会那么快就有所动作,是自己太掉以轻心了,竟忘了十里画廊今日守门的人是虚空坊的人,也难怪媚娘会如此机敏。
墨北辞一直在坤宁宫陪着靳贵妃,此时已经下了早朝,后凉皇风尘仆仆而来,面色有些难看。
墨北辞朝他拱了拱手,请过安后,才问道:“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后凉皇看了眼仍旧病弱着的靳贵妃,看着她带着迫切的眼神,决定还是不回避她了。
“墨儿,你做事朕向来放心,可这一次美姬念儿一事,你似乎从未跟朕解释过。”
墨北辞微垂着首,似乎不明所以,他疑惑地问道:“父皇想儿臣解释什么?”
“你那番话说服得了满堂朝臣,可说服不了朕。”后凉皇沉着脸色,别有深意地说道,“朕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墨北辞脸上依旧是恬静之态,他看向后凉皇,眼中毫无杂念,却让人看不见深底。
“父皇觉得她该有怎样的真实身份?”
后凉皇眯着眼睛看他,眼中泯灭了急切之意。
墨北辞也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父皇,如今有很多人跟您一样,都在猜测着念儿的真实身份,究其根本也不过是想要个足够肯定的答案。其实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我们怎么去看。父皇,您若说她是念儿那她便是念儿,您说若她是钟离千落那她便是钟离千落。”
后凉皇眸光闪了闪,皱眉沉思着,也没有说话,继续等着他的下文。
墨北辞依旧神色自若地说道:“以真作假,以假乱真。这就是儿臣所能给父皇的解释。”
后凉皇双手撑着膝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靳贵妃也因着这番话而陷入沉思。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