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倦懒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温暖的光柱里微尘漂浮,时间都慢了下来。
苏檐雨虽然被压着,但没觉得不舒服,甚至在沈梵桉过高的体温包围下困意渐渐侵袭,她耷拉着眼,下巴贴着他的侧脸,手下意识搭在男人的腰侧,手指轻轻拽住衬衣的褶皱,十足的信任和依恋。
沈梵桉被女孩的小动作惹得心头一软,唇角几不可见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绷到极限的神经跟着慢慢放松,眼皮也打起架来。
在二人即将相拥入眠时,卧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小雨,你在里面吗?”
是纪红的声音。
苏檐雨心脏猛地一跳,从瞌睡中惊醒,她望向门口下意识应道:“我在。”
纪红顿了下,又问:“小沈怎么样?难受吗?”
苏檐雨闻言侧头看向趴在她肩头已经陷入沉睡的沈梵桉。
男人眉头微蹙,鼻息还是很重,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
酒喝的太多了,醒来头一定很痛。
苏檐雨心疼地抚了抚他的眉眼,轻手轻脚地将男人翻过身,扯过枕头垫在他脑下,随后下床解开他的领带和脖颈处的扣子,脱掉皮鞋,盖上被子,开门走了出去。
她反手关上门,挡住纪红探寻的目光,微笑道:“还行,已经睡着了。”
纪红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眼,没有错过脖子上的红痕,她挪揄一笑,理了理苏檐雨东倒西歪的领口,意有所指地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苏檐雨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纪红的意思,乖顺地站在那让舅妈理领子。
随后她拉着纪红就要下楼,却被女人按住了胳膊。
纪红神情温柔,看着女孩纯澈干净的黑眸,心口发软,她摩挲着苏檐雨的脸颊,满脸慈爱:“你外公虽然没有明确点头,但基本已经算默认了,小沈我看着是个不错的,人稳重,脾气还好,对你也上心,最重要的是,舅妈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听到这话,苏檐雨莫名鼻尖一酸,红着眼点了点头。
纪红感慨地叹了口气,将女孩搂进怀里,疼惜地轻拍后背:“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舅妈替你高兴。唉——时间过得真快呀,那个奶团子一般的小姑娘转眼都这么大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真好,我们囡囡成长得真好,你妈在天之灵啊,看到你这么幸福,也能安息了。”
提到王春桦,苏檐雨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抱紧纪红,哽咽出声:“舅妈,我好想妈妈呀……”
纪红跟着红了眼眶:“不哭啊囡囡,不哭。”
二人在走廊上相拥啜泣,王家良站在转角的楼梯上负手而立,老爷子硬挺了一辈子的脊背不知不觉间已然佝偻,他抬起浑浊的眼看向窗外,双眸逐渐被雾气打湿,良久,他低喃开口,似自言自语:“闺女,你都看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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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梵桉一觉睡到了傍晚。
苏檐雨端着温热的蜂蜜水走进卧房,恰好撞上他迷蒙深邃的黑眸。
“醒啦。”她走到床边,搁下水杯伸手扶他坐起来,嗓音低柔,“头痛不痛?会想吐吗?”
她边说边伸手去探男人的额温,干燥温凉的掌心熨帖无比,沈梵桉眯起眼,沉沉地盯着她,破天荒地想示回弱,他滚了滚喉结,鼻音浓重:“痛,头好痛,很想吐。”
闻言,姑娘懊恼地皱起小脸,身体靠近他:“我带你洗手间吐会儿吧,吐完会舒服很多,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说话时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比自己不舒服还要难受。
沈梵桉浅笑着看着她,略微失神。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对待的感觉,令他贪恋和沉迷。
他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在苏檐雨面前可以不用逞能,也不必强大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令他心神恍惚,思绪被陡然拉到儿时。
他小时候经常生病,医生说是从母胎中带出来的体弱,需要精心照顾才能平安度过童年。
可罗粤和沈冠岩不是对合格的父母。
他们连和平地待在一个空间里都做不到,面对牵绊住他们自由的累赘,自然也不愿拉下脸去关心照顾。
两人好似在赌气,谁先心软去照顾儿子,就是谁更在意,谁就输了一般。
因他俩的忽视,沈梵桉幼童时期遭了不少罪,要不是还有保姆在,他可能都熬不过十岁。
他生病时从未体验过被人放在心尖着急关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