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府地牢建在地下室,长年见不到阳光,冬天阴湿森冷,就算盖两床棉被,半夜也会被冷醒;而想当然尔,对一个囚犯,绝不可能给两床棉被。&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就算是夏天,白天暑气蒸腾,溽热难当;而夜晚好不容易觉得阴凉了,却是各种爬虫、动物出没的时间,老鼠、蟑螂会趁你睡着时,爬你的脸、嗫咬你的手脚,让你不得安宁。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穷凶恶极之徒,每日吼叫、污言秽语不绝;有些被关久了,精神失常,不是笑就是哭,甚至还哀嚎鬼叫,让整个地牢,就像墙上那阴暗明灭的火把,处处弥漫一股阴森死亡的寒意。
凤柔敏一个妇人,蓬头垢面,一身泛黄囚衣,头发散乱地坐在女囚区,头发上到处有不名的凝结块,头皮右上方还秃了一块,血淋淋的,整个人脏污不堪。
好巧不巧,与她关在一起她的囚友,是去年她偷偷拿相国府资产放高利贷时,逼得人家还不出钱来,最后愤而杀了讨债人,被判了十年牢狱之灾的刘氏。
其实刘氏是谁,凤柔敏根本记不住了,但刘氏对她可是印象深刻;看到凤柔敏进来,从惊讶转而惊喜,直喊老天有眼,让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里,还能“真正的报仇”。
所以凤氏一来,刘氏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扯她头发、在她身上吐口水;凤氏怎甘心被人践踏,自然也要还手;但自小娇生惯养,如何打得过这些平时劳作惯了的村妇,最后挂彩最严重的还是她。
每天她都要和刘氏来这么一场,掐架的结果,就是引来狱卒,将两个人扒开,又狠狠踹她们两下,要两人安分;但刘氏被关了这么久,心里早就不正常,仇人都送到眼前了,自然要狠狠揍。
对刘氏这个被判了无期徒刑、永不能重见天日的人而言,死是解脱,既然不死,有仇人可修理,就等于赚取利息,她当然不会放弃。
今天,两个人又掐架在一起,狱卒来分开她们,告诉凤柔敏说,明天午时,她就要进囚车游街,斩首示众。
凤柔敏整个人呆愣住,而刘氏却十分愤怒,人家说祸害遗千年不是吗?为什么她杀了个男人,就要一直活在地牢受苦,而凤氏干的是谋害郡主、伤害将军府千金和相国府夫人的事儿,怎么能这么快解脱?
老天爷,你怎么能这么不公平?
刘氏火大起来,又狠狠把凤柔敏揍一顿,扯下一把她的头发,把她压在地上猛踢猛踹,一直到狱卒又来一次,甚至害怕刘氏把凤柔敏给打死,遂把刘氏关到另一间牢房,让凤氏可以平安度过生命中的最后一夜。
凤柔敏自从被关到地牢,就一直望着地牢口,每天都会问狱卒:“小哥,今日有没有人来看我?”
狱卒冷笑道:“呸!像妳这种专门残害自己人的狠毒妇人,妳还指望谁来看你?威远侯府早对外宣称与妳断绝关系,相国大人更是早休了妳,下乡去协助流民去了,至于妳那个女儿,嘿嘿……听说每天跑太子府,谁还想和妳扯上关系?”
凤氏对司徒府自然是不抱希望,但想不到凤家也这么无情?而心乐……她心里很矛盾煎熬,理性上不希望司徒心乐来,但情感上,她想见司徒心乐。
若这辈子要找一个她没有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这个女儿了;可是到了她要临刑的前一天,对她最无情的人,恐怕也是这个女儿。
凤氏坐在茅草堆上,一边抓着后颈又红又痒的红疱,一边赶着利用黑暗来嗫咬她的老鼠,她感觉后颈有汤水在流,透着一股黏腻恶心的味道。
“依呀”一声,地牢入口的门突然打开,两名狱卒点了油灯进来,整个地牢瞬间明亮如昼;原本大摇大摆在地上偷袭的老鼠,逃也似的窜进鼠洞中。
凤柔敏眨眨眼,让自己适应了光亮,看到进来的人,让她以为她在作梦,用又黑又脏的手揉了揉眼,真是她,司徒玉儿。
杨远命狱卒将油灯挂在墙上,自己搬了张干净的椅子给司徒玉儿,月蓉带了一个竹篮,狱卒将竹篮里的饭菜送进了凤柔敏的牢中,而照月则冷冷站在司徒玉儿身后。
“王妃,卑职到外面守着。”
当所有人退出,司徒玉儿身后站着月蓉和照夜,凤柔敏轻蔑的看着她。
“想不到我死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居然是妳;老天爷竟连这最后一夜,也不让我好过。”
司徒玉儿面无表情:“因为妳根本没有好过的资格。”
凤柔敏眉宇抖动,表情狰狞,司徒玉儿的意思很明显,今天她不是来给自己好过的。
她戴上镣铐的双手抓着地牢栏杆怒喊:“司徒玉儿,妳这个贱人!我是你的嫡母,亏我把妳抚养长大,你却处处与我作对!与心乐作对!妳忘恩负义、将来一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