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那一段历史,此时在艾玲口中娓娓道来。
往事如烟而历历在目,却因为实在过于久远,而今依然记得的人已经不多,当年亲眼见证过那一幕的人,随着岁月而接连远去,留下来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而因为一些难以道出的原因,如今尚能清楚记得当年那一幕的人们,对当年之事始终不愿再有半点儿提及。
这其中,包括了张九霄为什么要改名为青阳子,也包括了他为什么放弃了掌门之位。
这些疑问,此时同样在许慕姗的心中生起,只是看到艾玲那种缅怀而悲伤的神色,她似隐隐有所察觉,将这种种疑问藏在心底,只是等着听艾玲接着往下说。
“师兄只比我们年长几岁,他拥有天纵之资,对修行之事知之甚详,在同一阶段的见解,哪怕是诸位师长辈们也难以比肩,他所理解的修行之法,几乎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因他而崛起的年轻一辈简直数不胜数,只是与如今各门各派所谓的天才不同,当年师兄极为低调,明明是一个集万千光芒于一身的人,可是却能让自己过得卑微如尘埃,像是随处可见的寻常事物,往往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说到当年的事,想到年轻时候的那一幕幕,容貌看起来依然年轻美丽的艾玲,此时亦多少露出一些怀念与沧桑。
许慕姗随着艾玲的言语想象着青阳子年轻时候的模样,脑海之中却突然蹿出一道身影来,她突然觉得,艾玲所说的青阳子——年轻时候的张九霄,与她所认识的顾辰竟然是那样的相像,让她忍不住将想象中的那人与顾辰的身影重叠,毫无违和感。
“很难想象吧,那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够活成那种模样?”
许慕姗却摇摇头,想说这一点儿也不难想象,因为在她身边明明就有那样的一个人存在,可是终还是没有开口,没有打断艾玲的回忆。
“但太阳再低调,依然还是太阳,哪怕是被乌云笼罩,也不会让这片天地一下子陷入黑夜中,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些光芒注定是遮不住、盖不掉的,师兄他渐渐被整个修仙界认识,在修仙界中扬名,虽然已经是很晚之后的事情,也令得整个修仙界为之震撼,但对我们来说,那却都是一些理所当然、早就应该发生的事情。”
艾玲突然看向许慕姗,轻轻说了一句:“说起来,虽然不同师承,但是我们几个其实就是师兄他教出来的呢,尤其是我所学的寒曦邀月诀,明明就与他的青阳御焱诀完全不同,可是他是怎么能……教得那么好!?”
这一刻的艾玲,并不是以许慕姗师长的身份来说话,此时的她就像跨越过这段辗转时光,回到了当初那个年少的自己,当时的她也是这样,带着崇拜与不解,憧憬地望着那在夕阳之下显得淡而无味的身影,想着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身影明明是那样的淡而无味,可是落在当初的少女眼中,却总能琢磨出一些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那个人淡得像水,轻得仿佛与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但却总有着那样确实的存在感,他好像不属于这方天地,不是他在这方天地间没有立足之地,而是这方天地没能完全容下他这样的一个人所具有的灵魂。
那样的一个人,注定不会只在这一方天地间流连,总有一天必定会离开。
艾玲的目光突然变得沉痛起来,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当初那个已经被整个修仙界所瞩目的天之骄子,此时应早已乘着东风扶摇而上,在那哪怕是以她如今的修为也望不到的高空之上,以她也无法理解的眼光看着这方天地吧。
时间仿佛在艾玲身上停止了流逝,在那已经流失的时光深处,岁月正静好,厚重且浓醇。
“以你青阳子师伯的修为与地位,门规根本就约束不了他,哪怕是掌门亲令,他若一意孤行,最终退步的也只能是宗门,可是你师伯却必须要以宗门为先,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艾玲像是突然从回忆之中醒转,转而问到这个问题。
许慕姗连连摇头,她想不出来。
艾玲的目光深处有一种难言的疼痛与惋惜,手指轻扬,那一片笼罩着燕来峰的云雾随之一阵盘旋,而后散去,露出了朗朗晴天。
艾玲直指这方碧蓝晴空,道:“你先看看这方天地,大是不大?”
许慕姗觉得自己跟不上艾玲的思路,但还是点头道:“大。”
艾玲笑了笑,却又问道:“有多大?”
许慕姗嘴唇微动,却发现自己说不上来了。
她在玄木门中长大,快乐无忧,在遇到青阳子之前,青木镇是她所去过的最远的地方,被青阳子带回青阳门后,她又得到艾玲的看重与疼爱,与从小在玄木门中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无非是青阳门远要比玄木门大得多,风景也要美得多,此外还有一点似乎也挺重要,就是在这里没有人会插手安排她的婚事。
对于她来说,玄木门很大,青木镇相比来说小了点,但一样很大,青阳门则远要比玄木门大得多,三者之间大小有别,但却还能够比较得上来,可是这个世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