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长子易辰安探探襁褓中婴童鼻息,对着父亲摇摇头,那华服女子登时便晕死过去。
何叔刚跑两步,见状定在当场不知如何,李竹君挥手命他依言去请,自己则指挥婢女将华服女子扶进侧室休息。www.huanyusy.me
易生想要上前,却被易老夫人韩氏拦住。她如今已年近古稀,有一条腿在战乱中伤了筋骨,拄着寿拐颤颤巍巍抓住易生手腕,低声道:“好孩子,乖孙,不明原因莫上前!”
她所说“不明原因”正是因为那句“邪祟”。
这位易家老祖母颇有些重女轻男,若易生身体允许,想要上房揭瓦,那搭梯子的定是易老夫人。据李竹君说,易老夫人原先是有个女儿的,也在那场战乱中丢了性命,许是将对女儿的爱都转移到易生身上。
此时空场上只剩一位壮硕男子,是新提拔的屯骑营校尉申建。他咬牙揪住白胖侍婢衣领:“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易仲良和武将没有交集,只想请几个相熟的文官,但宋晏时劝他:“我知你不愿拉帮结派,但京师波谲云诡,可不比雁门郡大漠孤烟,向来独木难支,你那死的莫名其妙的前任就是个例子。”易仲良这才正儿八经的重拟宾客单子,添了些武将新贵。
这侍婢是那襁褓婴孩的乳母,面色死灰哆嗦道:“我……我给武公子喂完奶,想着……想着哄他睡一会,哪知他……他突然回身抽搐,双目上翻……”
她指着跪伏旁侧的小婢女,一口咬定:“是翠心!她母亲三日前下葬,她去过后山坟冢!定是身上沾了邪祟!武公子月份小八字轻,天眼未闭合,所以才被邪祟害了性命!”
围观宾客窸窸窣窣皆道原来如此。
翠心吓得哭泣不止,一个劲磕头,“砰砰”作响:“不不……我……我……”
易生刚跑过来时瞧见过武公子,他那会还有气,小脸涨紫,张着小嘴,颜容骇人,倒真像是中邪,但更像是……
申建双目怒红,大喝:“偿命来!”
一道寒光刺向翠心。
“慢着!”易生脑子一热,挣开易老夫人扑过去。
那剑光险险在她耳畔掠过,斩断几根青丝,便猝然停住。
“申校尉战场厮杀多年,竟也信这些无稽之谈。若邪祟能害人性命,那将士们便都可以解甲归田了。”
一个衣袂翩翩文官模样的年轻人握着申校尉手腕,力道竟不逊于这位武将新贵。他趁申建犹疑之时,反手夺过长剑,丢到地上。
易生来不及感激对方剑下救命,转身趴在地上,扒开襁褓。申武浑身渐渐乌青,双唇黑紫,眼皮肿胀,原本娇软的小身躯僵直。
若她没有猜错,申武应该是呛了什么进气管导致窒息。
她附身贴在申武胸口细听,时间耽误太久,心跳已很难辨认。她成年之后经常回孤儿院帮忙,一次院长请来一队医护志愿者,教授急救常识,她正巧也在,便有模有样学了一番。
虽从未实习过,也不知自己学到几分,但此时哪有迟疑退缩的时间,窒息越久对申武越不利。她将申武平放在地,进行心肺复苏。因异物堵塞,气道不畅,她察测到一丁点微弱心跳后,马不停蹄掐住他小下巴翻转过来,头向下跨趴在自己手臂,用掌根大力叩击肩胛骨中线位置。
众人见状,躁动起来。
“为何要亲嘴?怎么还打尸?这不侮辱人么!”
“是……渡气吧?”
“你们懂什么,这位是易内使家的女公子,死后入土,得王母亲自归还魂魄,自己踢翻棺椁,扒了个坑爬出来的!”
“真的假的?”
“话不虚传,众目睽睽啊!”
“我怎么听说是她偷吃了华阴上士服食还仙的丹药啊?”
“不对不对,她本是天上神女,下凡历劫来了!”
……
申建本欲动怒,听到众人如此说,心中竟报了一丝希望,胡乱抹把眼泪,跪爬过去,死死盯着易生一举一动。
易生对凡杂之音一概充耳不闻,她绷着眼耳鼻舌身意,大力拍着申武,又翻转仰面,按压胸腔,如此反复交替。
滴漏的声音渐渐盖过众人议论,易生手脚酸软,瘫坐地上,申建便学着她的样子继续,然而粗手苯脚的全然做不到点上,易生无奈,大口喘息几下,又重新接过。
夜色只要露头便蔓延的很快,众人心悬在一处,连烛火也忘记点燃。昏暗中易生在内心祈祷申武给点反应,手上像是赌上命般越拍越用力,随着最后一掌重重落在申武后背,隐约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