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署紧挨少府和作室,与兰台和绣衣署一墙之隔。m.wannengwu.com署内由回廊和天井大致隔开各处,北侧是诸吏值守的起居室、仓库等,南侧是署衙厅堂,与其他署衙共用正南门。
太卜署在后院内侧为巫女单独辟出一方天地,地方虽小,但五脏俱全,窗明几净,与掖庭里新进的家人子不相上下。
但易生和阿宁的屋子不在这小院中。
“到了。”
许宁指了指眼前陋室。
易生剥下廊柱上的木皮,再三确认:“这里?那方才那个漂亮院子是?”
许宁苦着脸点头:“她们说太卜署的巫女本来就只有八位,今年大旱,陛下特招,屋子就不够住的了……”
“多了一个而已,就挤成这样啦?”易生道,“你没提前占个好一点的房间啊?”
“我占了……”许宁委屈绞手,“又被连人带包袱给丢出来了……”
“易……如是,是吧?”
那个圆脸小娘子站在小院的月门口,虚情假意拱拱手,笑道:“我姓夏,名慕秋,我叔父是夏丞相,堂姊是齐王妃。”
她原以为易生会诚惶诚恐,哪知对方压根没在听,只瞄了她一眼便去查看掉灰的外墙去了。
于是她笑意略凝,换上一副无奈神情:“方才我已同许娘子讲过了,人多屋少,总不好叫娘子睡露天亭子里,于是,我吩咐几个宫婢寻了这间屋子,屋后还有宝呢!”
她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七,面容姣好,声音清丽,甜脆如熟透的香瓜。
“如今大旱,各处都在募集钱粮救灾,人、财都紧的很,委屈两位娘子挤一挤,等娘子求得雨来,陛下定千金万金的赏赐,皆时,娘子再求一座玉楼金殿住住,也叫我等跟着沾光。可好?”
易生见她的半边脸仍是红肿,却不长记性,便提提袖子就要过去。www.jiaohua.me
夏慕秋惊了一跳,忍不住后撤半步又嘴硬道:“你你你,你又想干吗!”
许宁拽回易生,挡在前头低声道:“可不敢再打!宫中打人不打脸,若真计较起来,你可不占好处!再说了,就算你不怕她叔父夏丞相,也该顾及下她姊婿齐王殿下啊!”
易生问:“齐王又是哪位?”
许宁不可思议望着易生:“就……就是皇长子齐王啊?就是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她附耳道,“未来的皇帝啊!”
易生一怂,立刻收回脚步,却又不好表现的太拉垮,便正正站姿,对夏慕秋轻轻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你费心了,有事无事都退下吧!”
她一脚踏进屋里,激起大片灰尘,飞扬在半空。两人顿时呛咳起来,抬手挥打。
身后夏慕秋正品味易生话中嘲意,见此不由乐开怀,在她看来,易生对她的来头已经心生敬畏,于是满意离开。
许宁已经擦出一张矮榻,放了两人包袱,除此之外,再无一处干净地方。
“易生,你动作轻点,这屋里灰大。你先坐一会,我去打水来。”
易生拉住许宁:“如今水井都干的差不多了,打水恐怕得去明渠,你一个人怎么抬得动,我和你一起。”
许宁笑道:“粗活累活我干得多了,早就习惯了。倒是你,细皮嫩肉的,哪吃过这种苦,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帮忙擦擦窗子就好。”
许宁刚拎起桶,转身就被一支玉手接过。
一位端庄娘子不知何时进来,她将木桶放在一旁:“怎给她们安排这间屋子?太卜丞知道吗?”
她身后一个宫婢欠身答:“禀明太卜丞后才安排的。”
端庄娘子微愣:“那,她没说什么?”
“只是问了是谁要住,听是易娘子,便没再多说什么。”
端庄娘子欲言又止,最终轻叹道:“罢了,你去找个小黄门把门海处的水缸装满。www.shuhaizhimeng.com”
那宫婢应声而去。
易生细瞧来人,她身着巫女的莲花白官服,腰间挂巫署腰牌,缀燕尾青色宫绦。她五官像是自带柔光,连笑起来露出的虎牙上,都没有任何锋芒。
“我俩初来乍到,不知娘子是?”许宁问道。
端庄娘子笑着揖首:“光顾惊讶,忘记自我介绍。我和你们一样,同是巫女,不过早几年入太卜署,稍熟悉些环境而已。”
易生听易子昌说起过,太卜署巫女几乎全被牵扯进李忌案中,唯有韩大将军的独女韩惠,作为太卜丞副手,得以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