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看着声气不对,也有好事儿的主动帮忙指点,抬手比划的正是那打瞌睡的小丫头。
“喂喂,姚跃,你妈来了!”
同样的,看到梁红桥飞车而来,也有小朋友主动提醒。
“你个兔崽子,不打招呼就跑回来,不知道大人担心啊!”
梁红桥把车子一甩,都顾不得支起来,嗓门尖利,跟个要吃人的母老虎一样扑了过来。
八成新的自行车啪嚓一下摔在地上,围观的人看着都心疼,那可是小二百块的东西,不吃不喝也得攒半年多,为了打孩子都顾不得了!
姚跃跟名字一样,一跃而起,飞速躲在了槐树后头,让她妈高高举起的大巴掌一下落了空。
她手脚利落,动作灵活,绕着大槐树和人群连躲带藏,梁红桥一个大人左转右扑都没逮住人,母女俩你追我赶转了三四圈,孩子没怎么样,梁红桥累的够呛。
她本来就骑了一个小时的车,这会儿累得大张着嘴,气喘得跟风箱一样。
实在跑不动了,她干脆停住脚,掐着腰大骂:“你个死丫头,还敢跑!有本事你这辈子别让我抓住,不然有你好看的!”
“都七岁了,还一点事儿不懂,为了找你我骑车跑了半个四九城!”
“赶紧过来!还得回去做饭,别耽误时间,不然揍不死你!”
这一串大骂,姚跃只当是耳旁风,硬邦邦吐了两个字: “不回。”
她又不傻,回去干嘛,挨揍吗?
梁红桥被堵得胸口一阵憋闷,她有一肚子气想要发作,只是爱面子,大庭广众不想让人看笑话。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摆手,“谁帮我搭把手,抓住这死孩子,我送他三个白馒头!”
白面馒头可是好东西,这可不是那种机器做的一口能塞一个的小馒头,而是正儿八经的碱面手工大馒头,一个就二两多,要三分钱外加二两的粮票。
三个馒头就是九分钱和六两的粮票,要知道,现在一个成年男人的口粮一个月也就28斤,这三个馒头顶的上一天的口粮了!
这谁能不动心!
“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扇在姚跃的后背上,一点儿没留手,打得她身子一抖一抖的。
即使她再灵活,也架不住被人围攻,白馒头一出,好家伙,一群人七手八脚来捉人,她就是再能躲也毕竟是个小孩子,到底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给抓住了。
就这么弱小无助地落入梁红桥的魔掌之中。
“你说,还敢不敢了?知道错没有?还跑不跑了?”
梁红桥一边骂一边打,姚跃感觉半边肩膀被铁钳钳住一样,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挣脱不了,她现在才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七岁小孩在体力和体型上,跟成人比,就是完全的弱势。
梁红桥的巴掌很重,后脊梁一片火辣辣的。
被人这样当众教训打骂,比身体受创更严重的是脸皮,要是一般小孩被人嘻嘻哈哈地看热闹,怕是会觉得羞耻的不行,姚跃倒是无所谓,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然,先认怂?
只是,还不等她违心示弱,救星就出现了。
“红桥妹子,你这是干什么?”
出头的是历大姐,她是这个院的管院,一般院子的管院都是大爷大妈,可历大姐以前是干妇女工作的老大姐,因病退休之后就被推选成了姚家所住院子的管院,人不过四十来岁,却极有威望。
她一把挡住梁红桥的巴掌,顺手把姚跃拽到了怀里护着,颇为不赞同地批评:“孩子都这么大了,又是个女娃娃,怎么能这么没好赖歹地打呢?”
历大姐掀起姚跃的衣服后襟,倒抽一口冷气:“你看看,这红檩子,你这当妈的打得也太狠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行了行了,别在这唱大戏让人看热闹了,跟我进去给孩子擦点药酒!”
梁红桥被这么一拦,心里的那股子劲儿也卸了,见了孩子后背通红的巴掌印,不免生了几分后悔,别别扭扭跟着进了院子。
槐树胡同的两处四合院,以前也是富贵人家住的,有照壁、有马棚、还有抄手游廊,他们这个院子,进门就是一处大照壁,原本上头的壁画已经铲掉了,倒是有不少孩子用粉笔乱画的涂鸦。
从右手边拐进去,再穿过一道门,就是二进院,历大姐他们家就住在正房这边。
姚家不算是二进院的,他们家是坐西朝东,挨着厢房,正在两道院之间,以前是给家里账房、师爷住的地方,连着抄手游廊,算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