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还没关上,就听得外头叽叽哇哇地换了口气。
“一看就是不会过日子的,谁家媳妇不做饭,天天光花钱买着吃。”
“我听说,她根本不是大夫,也不懂看病,在医院就是个分药片的,屁本事没有!也不知道老何怎么看中她了!”
“就是!年纪也不小了,听说和前头男人还有俩孩子呢!这不是擎等着人家老何给她养孩子!”
外头的人也不怕梁红桥听见,甚至还刻意提高了嗓门!
最近这个刚刚结合的二婚家庭还有新嫁进来的媳妇就是大家嘴上的热点,这边是派出所的家属院,何金民他老婆病死半年多了,今年刚升了副所长,盯着的人不少,没想到突然娶了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都说挖个新茅坑还新鲜三天呢,院子里的人这段时间算是把何家这几口人给扒拉遍了。
姚跃被拽进门,抬头看了一眼梁红桥的脸色,黑得不像话,这些家属院的老娘们比大杂院那边还碎嘴,也不知道她妈怎么得罪人了,这才嫁进来一个礼拜,就被人这么讲究。
“还知道回来啊!我还当你们娘俩出去吃好的,预备饿死我们姐弟呢!”
一个年轻的姑娘踩着门槛,半挑着门帘,眼珠子往上翻,一脸不好惹的长相,口气更是带了刺。
她是何家的大女儿何万丽,今年十七岁,是个高中生,开学就升高三了。
何万丽对于梁红桥这个后妈根本看不上,更别说姚跃这个拖油瓶了,连句话都不跟她说。
甩下这句话,何万丽把门帘一摔,拧身回自己房间了,半点没有出来帮忙做饭的意思。
梁红桥连解释都没机会,今天净是受气了,她忍了又忍,一推姚跃:“行了,去拿两块蜂窝煤来,做饭。”
拿了蜂窝煤,又被使唤打水,之后是扔煤灰,倒脏水,刮土豆皮,剥蒜,摆碗筷,端菜……
总之,只要梁红桥手里忙活着,就见不得姚跃闲着。
至于进进出出玩耍的何千强和躲在房间的何万丽,梁红桥跟没看见一样。
何千强是庄家的二儿子,比何万丽小三岁,是个初中生,长得肥墩墩的,现在正在放暑假,他在家里是待不住的,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折腾各种玩具和大院的孩子们一块闯祸。
直到晚饭做好,才带着裂口的衣服和满身的泥灰进了门。
梁红桥端上最后一盘菜,正好何金民下班进门,她笑着接过皮包、帽子,转头吩咐女儿。
“去叫你姐吃饭。”
姚跃见梁红桥用手梳理着耳边的头发,对着何金民温言细语,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她只当没听见,哧溜钻进了厨房,接着就是水流的声音,她跑去洗手了。
没办法,梁红桥只得自己去叫。
何万丽正半倚在床头看书,见她闯进来,连忙把书一合藏进枕头下,皱起眉头,极其不悦:“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敲门都不会吗?”
梁红桥对于这个17岁的继女也有几分忌惮,连忙道歉,接着问:“知道千强去哪儿了吗?你去叫他回来吃饭吧。”
“嗤——我又不是保姆,你问我怎么知道!”何万丽一脸不耐烦,“他饿了就会自己回来,反正我不知道,你要找自己出去找!”
何万丽起身把梁红桥推出房间,真是烦死了,后妈不省心,带来的拖油瓶也烦人。
连敲门也不懂,真是没素质,野蛮人!
门“啪”地一声差点拍到梁红桥脸上。
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来说,这种行径太过蛮横无理,就算她对于继母不满,这么做对她的名声也不利。
何金民连忙给自己闺女找补:“这孩子,都多大了还不懂事。红桥啊,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来来来,咱们坐下吃饭,他们饿了自己知道吃,不用管。”
被好声好气地一安抚,梁红桥刚才还铁青的脸色便回了春。
何金民虽然年近四十,可长得却年轻,甲字脸,戴着一副眼镜,身形高挑,文质彬彬,他在派出所工作是负责后勤的,跟干保卫科五大三粗的姚强健完全不是一类人。
梁红桥就是喜欢他这种文化人的气质。
她摘下围裙,嗔了何金民一眼,“快别胡说了。你这亲爹敢说,我这后妈可不敢听!大院里不知道多少人看我不顺眼呢,我哪敢对孩子有一点儿不尽心?都说婚姻自由,咱们两人也是正儿八经托媒人介绍认识的,组成家庭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