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你这出来埋啥呢?”
金胖子也穿了一件汗衫,在身上紧绷绷的,跟姚飞的宽松款看着都不像同一种衣服。
姚飞不好说自家的是非,含糊了几句,金胖子咋舌,他其实昨天早听说了,闹腾的挺厉害,不过还真不知道竟然连玻璃都砸了。
可真是——败家娘们儿。
“你妹妹真的要跟着你?”
金胖子有些好奇,昨天这边院子的热闹他们那边大院都传遍了,反正吧,这姚家的女人从老到小没有一个善茬,真不知道怎么姚飞就这么老实。
看看,姚飞身上这破汗衫,明显是洗的次数多了,薄了,布料稀拉拉的,不光有些褪色,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窟窿。
腰上的皮带分了层,尾巴处呼哒着,一副命不久矣的德行。
看看,看看这打扮,还有这瘦的露骨的模样,跟个乞丐似的,哪像一个上班端铁饭碗的工人?
昨天还跟自己借了十块钱吃饭呢,就这样自己都吃不饱,还想弄个小的来?
“嗯,她自己想回来。”姚飞不知道胖子的想法,说得很直接。
“她想不行啊,兄弟!”金胖子伸手勾住姚飞的脖子,苦口婆心地劝他:“小孩子不知道轻重,这不是小事儿。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还是个丫头,你一个单身汉会照顾孩子吗?”
“再说,人不是光喝西北风就能长大的,得吃、得穿、得上学,谁养啊?”
“你养?你靠啥养?兄弟诶,靠你这一身的窟窿?”
金胖子贱嗖嗖地扯了一把姚飞身上的汗衫,指头略微这么一用力,刺啦——
洞洞装一下变成了——乞丐装!
一头的肩膀挂着,另外一边的却耷拉下来,汗衫变成了前卫的单肩装。
金胖子看着一脸冷峻的姚飞,连忙举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我赔!待会就给你一件新的!我家有现成的,顺路就给你拿一件!”
姚飞看着这么呼哒着不像话,干脆一把把衣服脱了,打着赤膊。
金胖子再次凑过来,低声问:“兄弟,不是我多嘴,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七块八毛五分,”姚飞看都没看口袋,直接报了个数。
“欠你的债。”
“啥?”金胖子张大了嘴,这个月可是刚过月中呢!
“咱们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呢?”
“老家那边我奶病了,寄了十块,剩下的还了之前的欠债,买了口粮,没了。”
“算了,算了,你这是过得啥日子哦。我简直都看不下去了,我请你们兄妹吃早饭吧,算是认识认识咱妹妹。”
金胖子摇摇头,打定主意以后多劝劝。
“走,买点焦圈豆汁去,咱们四九城的人儿,就得意这一口。”
姚飞先回家送了一趟朱家的箕斗和铲子,朱大江已经不见人,连带自己放在房檐窗台上的那副新手套也不见了。
姚飞本想去朱家问问,结果却被朱家婶子劈头盖脸抢白了一顿。
话里话外怪姚飞偷着用她家的东西了,连珠炮一样地数落,姚飞想插话解释都逮不着机会。
好不容易找个空说清楚是朱大江主动借的,朱家婶子才鸣金收兵。
至于说误会了给他道歉?想屁吃呢。
这样的人,哪还敢问她大儿子的行踪,姚飞不怕动手,但着实打怵泼妇,赶紧溜了。
算了,手套的事儿等下回看见朱大江再问吧。
时间还早,早餐店排队的人不多,顺利买了焦圈回来还带了辣咸菜。
进门的时候遇上蒲家侄子,他们叔侄两个光棍就住在大门左侧。
小蒲站在照壁跟前,斜着肩膀,探头看了看金胖子手里的小笸箩,“呦,豆汁焦圈,好生活啊!”
阴阳怪气一句,他伸手就往笸箩里头拿焦圈。
金胖子连忙一夺,避开了这人的臭手,没好气地骂:“你这人,怎么伸手就拿,你配吃焦圈吗你就拿?”
小蒲也不生气,嬉皮笑脸从他家门里一摸,“看看,这是什么,我配不配吃啊?”
居然是昨天姚跃砸人的凉鞋,竟然被他捡走了!
姚飞一把将凉鞋夺了过来,他身手利落,小蒲根本没反应过来,鞋子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小蒲的脸色呱嗒落了下来,阴冷地盯着姚飞和胖子,还没等发作,姚飞捡了两个焦圈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