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趁警方还未来之际，仔细观察了一下案发现场。

钱乐趴着。双手分开，搁在酒桌上，并紧握成拳头。脸向左侧歪着，面部表情很痛苦。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羊毛衫，如果不摸他后背，根本看不出血迹来。后腰的西裤这里有沾到从背部留下来的血。后座银灰色西装上根本没沾到血迹。桌椅、桌布和地毯的颜色，反而成了血迹的保护色。钱乐周围雪白的墙壁上，也没有喷涌而出的血迹。

徐逸再看了看酒桌。

高脚杯、玻璃杯、碟子、盘子、小碗、筷子、用完的湿面巾。空着或半空着吃剩下来的餐盘。还有一塌糊涂的餐渣。

虽然乱七八糟，但也按照用餐的规律，井然有序。

徐逸有点焦虑。

酒桌这里倒是正常。钱乐这里不正常。

他更加疑惑。

血迹是如何消失的？凶手是如何做到身上不沾有血迹？如果他身上沾着血迹走出包房，没理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不。

徐逸推翻了这个结论。

现在是冬季。凶手杀好人，再穿好外套，不就行了吗？那手呢？手上的血迹怎么处理？还有凶器怎么处理？放包里直接带出去？

徐逸弄不明白，这里人来人往，凶手杀完人，既要躲避随时可能进来的人，又要以极快的速度伪装现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凶手从钱乐的后背捅了他一刀，血迹必会奔涌而出，他自己也会沾到，可是现场，没看见有谁身上沾有血迹啊。真是奇了怪了。

况且，刀呢？凶器去哪儿了？

刀现在在哪里？是带出来丢弃了，还是藏在某个地方？

现在饭店都有监控，这个包房外的走廊上肯定也有，包房内未必有。

还有一只奇怪的气球，不偏不倚，正好挡在钱乐的面前，似乎是故意为之。

太奇怪了。

徐逸心里疑窦丛生。

常远走到他的身边，两人交头接耳。

“怎么说啊？”常问他。

“估计是谋杀。而且现场很奇怪。”徐说。

“怎么奇怪了？”常问。

“酒桌很正常，但是钱乐的周围却没有沾到一丁点儿的血迹。”

“是挺奇怪的。”

徐逸一边和常远说话，一边看着包房里的其他人。

瑾然站在他们的旁边。林元和吴苏诚继续淡定地玩手机。陈佳和莹萱窃窃私语。马建华和胡秀娟照顾着钱斌。

这些人看起来好像不是谋杀案被害人的亲属和朋友。反而是与案子无关紧要的人。

钱乐就这么死了，该有的惊讶也有了，可是悲痛呢？哀嚎呢？每个人的面部都找不到这个表情。

案发现场奇怪，每个人的表情也很奇怪。

如果真是钱乐平日里不得人心，那这里的每个人就都有杀他的嫌疑了？

还有，凶手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当时钱乐酒醉，呼呼大睡，每个人都能对他下手。但是不会有这么蠢的人。包房里这么多人，他如何下手？肯定是宴席差不多散去的时候，趁包房里没几个人的时候，而且是只有钱乐和凶手的情况下。理由很简单。既要杀人，又要清理现场。包房里自然不能有其他人。除非是团伙作案。一个望风，一个杀人。

自己也只是猜测。具体的，他还是先得问问身边的这几个人。

因为他们走后，包房里的人就开始少了起来。

莹萱、钱斌、胡秀娟、林元、陈佳和吴苏诚，也许会比自己更了解当时的情况。

当然可能还有莹萱小阿姨一家以及周康夫妇。等会儿或许警方或传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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