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听到吱呀一声门响,彩绣披着褂子,端一盏油灯步履匆匆,近到她的床前时,菱絮发现她头发还散着。
“姑娘快醒醒,外头好像出事了。”她神色紧张,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极地,不知在忌讳什么。
菱絮瞬间醒了神儿,无需多言,坐起来将衣服穿好。
不多时丽珠也端着盥洗的盆子进来,多话的人今日闷不吭声,静悄悄伺候她洗漱。
入秋了,晨起凉寒,彩绣为她多穿了一件,走到院内时还是被激得打了个寒颤。
这会子天将将亮,陶风阁的两个粗使婆子也在耳房内探头探脑。
院子外头声音渐渐多了,听得有许多人走动,似还有人奔跑,众人交头接耳,声音都不大,有呜呜咽咽的哭声被风声带进陶风阁。
菱絮正凝眉细细听,耳边乍然“哐铛——!”一声巨响,刺耳至极。
她吓得骤然回神,偏头去看,丽珠正无措地站在窗前,窗户被支了起来,方才洗漱过的盆子扣到在地,水泼洒了一地,连带着湿了丽珠的鞋尖。
听到动静彩绣立马过来收拾,低声斥责:“怎得笨手笨脚,快回屋把鞋换了。”
“不是!”丽珠有些急,挠了挠鬓角,又不敢声张:“你们看——”说罢一指窗沿。
二人顺着她所指方向看过去。
一只黑色的死蝶静静躺在那里,薄薄两片翅膀黏在一处,躯体从中间刀切过般齐齐地一分为二,黑色长触须一动不动,细如枯枝的腿僵直,而它身下是一滩诡异的黑绿色汁水,浓稠,盘子大小,散发恶臭。
汁水顺着窗沿滴落在地上。
滴答——
滴答——
刚拾起的盆子又被摔落,彩绣吓得仰倒,手掌撑着后坐两步。
“一只死蝶罢了。”她缓了缓气,脸色煞白着说道。
不过是只蝴蝶,她们见得多了,不必大惊小怪,彩绣不断安慰自己。
丽珠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又没说,低声道:“我回屋换鞋子。”
彩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强笑一下:“快去吧,天气凉了,再多穿厚些。”
菱絮看着那死蝶,良久不言语,过会儿收回视线,露出一个笑,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嗯,只是一只蝴蝶。”
说罢三人心照不宣再不提起这事。
彩绣和丽珠去小厨房准备早膳,菱絮叫了个婆子过来:“出去打听打听,府上出了什么事?”
那婆子应下,三两步就跑出了院子。
这一去就是好久,回来时手里包着几个锅盔饼,应是从外头厨房处领的干粮,只不过她神色惶惶,面上很不好看,走路也深一脚浅一脚,不似出门时轻便。
“冰月死了。”她眼睛瞪得滚圆,不知想到什么恐怖的事,脸上的肉一颤一颤,嘴巴抖着,又似牙关紧咬:“就是老太太跟前儿的那个冰月!”
听闻明日就是她成婚的日子,老太太开恩特许她从府上出嫁。
冰月生得好,又爱俏会打扮,在府上被下人们捧着,艳丽得宛如一朵娇花。
可她的死状却一点儿都不美,也许已经不是不美能形容的。
眼珠被挖走了,只剩两个空空的血洞,娇娇嫩嫩的十个手指,在府中没有做过一件粗事的手指,被什么东西啃咬得干干净净,两个光秃秃的参差不齐的腕子无力垂在那里,其他地方也不必说,翻过身去,连后脑也被挖了一半。
只余那双完好的唇,依旧红颜娇嫩,檀口微张,如呵气般。
她还没有死透,身体温热,唇张着,看不到舌头和牙齿,靠近了听,有古怪诡异的咴儿咴儿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猛地——!一口血从齿间冒出,染湿了下巴,给唇瓣涂满血色。
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也顺着吐了出来,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停在冰月脸旁。
那是一只蝙蝠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大佬给的玉翠和翡翠护体,别怕,别怕~
今天是菱·护身符大富翁·絮,以及本人真的很害怕蝴蝶
以及本人偷偷删掉了文案九点更新的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