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天下,似乎就没有比李云妙更顺遂之人了。
但她的娇也不是白撒的,看时机差不多了,李云妙便歪头问,
“阿娘,昨夜阿耶是在长晖殿歇息的吗?”
见蔺玉安点头,她便接着开口,“听闻昨夜青州来了消息,叔叔染病薨逝,阿娘应当知晓了吧……”
蔺玉安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知道了。”
李云妙缓缓坐起身来,认真望着她,“阿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叔叔难道是为陆家求情,就被阿耶贬去青州了?”
“陆家,当真通敌叛国了么?”
蔺玉安摆了摆手,
“姌姌,这不是你该问的,朝政之事自有你阿耶的道理。你还小,许多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邺国当年虎视眈眈,觊觎晟国疆土,边境一旦出了乱子,那便是风雨飘摇,百姓流离失所的局面。陆家与邺国勾结,你阿耶如何能纵容?”
李云妙自小便听闻陆家数代忠良,守卫边境,陆景煊更是追随阿耶征战,打下如今江山之人,民间曾有言:“陆家存,则国存。”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会通敌叛国。只是……
母女沉默之际,殿外日光微晃,在地上投出一道身影。随着宫人行礼问安的声音响起,李云妙转过头就对上那双温润的眼眸,“二哥哥!”
李长舒着千山翠绣竹纹的襕袍,似穿林而过的凉风,尚带余温。眉心凝着些许化开的春雪,眼睫轻动时云销雨霁,松风水月。
“刚回到京陵,就听说姌姌又闯祸了?”
李云妙起身迎了过去,听到这话不免轻嗤,“二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就念叨我?”
“带了什么礼,快让我瞧瞧。”
李长舒捏了捏她那张滑嫩的小脸,真是无奈,“自然不会忘,不过你到底是念着我,还是念着这份礼?”
李云妙歪头一笑,拽着他的衣袖,“自然是更想哥哥!”
李长舒朝蔺玉安走去,端正地行了个大礼,“给阿娘请安,儿子离开京陵两月,阿娘一切可都还好?”
蔺玉安笑着把儿子扶起来,“我自然样样都好,但二郎却瘦了。今日午膳小厨房准备得极好,待会儿可要多吃点。”
李长舒点了点头,可神情却有些郁色,
“自然,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不过还望阿娘体谅,午膳之后阿耶召儿子前去议事,一时半会只怕回不来,晚些再来向阿娘请安。”
李云妙闻言眉心一跳,想来阿耶这个时候召见二哥哥,除了听他回禀赈灾一事,少不了与他提起景王了。
蔺玉安自然没什么不满,“朝政要紧,如今你又不住在宫里,若是晚了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也不好夜半回府。”
话间午膳均已备好,母子三人便移步侧厅用膳,
“二郎,你回来得正好,半月后的春宴便要给三郎挑正妃,到时候京陵各世家的小娘子们都会露面,你也一并过去瞧瞧。”
李长舒眼眸轻垂,并不言语。
“一来是三郎掌掌眼,二来……你如今二十五,府中却还没有女主人。旁人在你这个年纪都有孩子绕膝了,你也该为自己的婚事上心些。”
李云妙抿了抿嘴,并不打算开口。其实她这两日把景王和陆府的事放在心上,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李长舒。
或许有些人已经忘了,但很多年前李长舒曾定过亲,便是和陆府上的那位小娘子,陆景煊的独女,陆知微。
但后来陆府被人揭发叛国,抄家斩首流放,甚至不知陆知微是生是死,这门亲事自然就废了。
李云妙一直都觉得,哥哥这么多年拖着不再议亲,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那位陆小娘子。
倒也不是她凭空猜测,记得几年前李长舒醉酒之后还唤过几回陆知微的名字,只有她在旁边听见,但等他酒醒便不承认了。无论李云妙怎么死缠烂打,他都没有多说半句。
“儿子春宴时会去给三弟掌眼的。”
蔺玉安轻叹一声,他答应了掌眼,却绝口不提给自己挑正妃,真是个倔的……
李长舒披着夜色离宫,骑马往长平坊的方向去。
皇子成年出宫开府,本是常事。可圣人赐李长舒住长平坊的园林,本是一处皇家别苑,雅致清净又不失尊贵,这等恩宠便是众皇子加起来也赶不上。故而众人心知肚明,日后的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