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已作茧自缚,越想越不通透。
至了空禅师送走众妇人,一拍站在香案边自陷迷障的圆慧肩膀,圆慧才清醒过来,看向他师父,却见他师父双目圆睁,不满斥道:“杵在这儿作甚?还不快做饭去?”
“呃。”
圆慧摸摸脑袋,张嘴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喉间却发不出声音,不知当如何开口相问,只得摇头作罢,往后院走去,步入院中,照例去院后的菜园子,摘些自己种的新鲜菜,心中尚在琢磨今晚做些好?
然而路过左厢,鼻子一缩,捕捉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圆慧停下脚步,仔细闻了闻,那味道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但圆慧敢肯定他应是闻过的,再次一闻,暗想怎有几分像米的味道,但,怎么感觉有些醉人呢?
等等!
醉人?
圆慧猛地打了个激灵,向左厢望去,立刻恍悟到那是道长的房间,心中升腾一股浓烈的不安来,推开门,果见那人大咧咧一只脚踩在长凳上,斜跨坐在另一根长凳,仰头抱着一坛小酒坛仰头豪饮!
登时叫圆慧“啊”地一声惊叫出来,奔过去欲要抢下酒坛,劝道:“道长!佛门清静之地,不能喝酒的!”心中且诧异:这……平日道长跟他们一道吃素斋,也从未说过要吃荤腥,他便以为道士也是吃素的,但……竟能喝酒么?
圆慧自小在山上,去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杭州城,城内虽也有个道观,但毕竟佛道不同家,自然不曾有过交际,道家有甚清规戒律,他从不知。
不过看道长穿着打扮和那些道士们截然不同,从不带道冠,甚至道长连常人都不同,连头发也不曾束,虽说道长手边也没有可以束头发的冠带就是了。
一时心中升起怀疑:这人虽一口一个贫道,但真的是挂了的正经道士吗?
木莲扫了眼突然闯进来的圆慧,凤目半眯,倔强地打开小和尚来夺酒坛的手,仰起头颅,大口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哎呀!道长,你怎么不听?这……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圆慧抢不下木莲手中的酒坛,反见他喝得更凶,只得赶紧双手合十,朝着门外对天遥遥拜了几拜,复转过身,伸出手再次欲去抢夺木莲手中的酒坛,警告道:“道长你不许喝了!”
不知是不是木莲突然良心发现,或者幡然醒悟,打算回头是岸,这一次,圆慧十分顺利地还未使劲就已把酒坛拽进自己怀中,见木莲靠在桌边单手支颌,伸出舌头餍足地舔了舔唇,懒散道:“不喝就不喝。”
圆慧松了口气,叹道:“善哉善哉,道长这才是嘛,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小僧虽不知你们道家戒不戒酒,但佛门清净地,八戒之中,第五戒便是戒饮酒。再则,酿酒需消耗许多谷物粮食,若将这些粮食分给那些吃不饱的乞丐、穷人该多好?”
木莲饮了酒后,只觉身周空气干热,一边以手扇风一边斜瞥了圆慧一眼,问道:“既如此,你怎不把酿酒的粮食全买下来,分给吃不饱的人?”
“啊?”圆慧一愣,未曾多想,哪知入了木莲的套儿,尚忖有几分道理,自蒙醍醐灌顶,可转念一想,又脸面羞红,窘道:“这……小僧也想,只是……着实手头拮据。”
木莲不屑道:“那你这不是废话。”
圆慧伸出一只手憨厚地挠挠后脑勺,一手抱着酒坛,忽想起什么,察觉不对,低头向酒坛中看去,却发现内中空空如也,竟连一滴也不曾剩!
想起木莲的那句“不喝便不喝”,懊恼至极!以为他是幡然悔过,哪里想到他都喝得一滴不剩,竟然还好意思说甚“不喝便不喝”,那口气,好像还多委屈他似得!
圆慧大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指着木莲,又指指凭重量可单手随意提的酒坛,结结巴巴道:“道长!你!你都喝完了?你!”一时气愤地语塞,重重把空酒坛放到桌上,朝着门外躬身连拜不止,哭丧着脸也不知是冲谁哭道:“罪过啊!罪过啊!”
好容易哭拜完,转过身来,但见木莲不知何时从长凳上站起来,许因酒醉,一张俊脸泛起酒后酡红,面若灼灼桃花,一双凤目如剪秋水,秋波微转,唇勾浅笑,颦蹙间脉脉含情,纵非美酒,却更醉人。如此还罢了,偏偏他动作着实引人误会,身若扶柳,软似无骨,歪斜依靠桌子边缘,彷佛才能勉强站立,衣襟大敞,露出白皙的前胸,懒洋洋以手作扇,扇了阵风,似还嫌不够,索性低头,素白修长的十指慢悠悠解开腰间的腰带,那模样像只撩挠人心的猫儿。
圆慧正是一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纵然明知面前是同自己一般的男子,可不知为何,见此场景,竟教他面红耳赤,血脉偾张,低头不敢再看一眼,紧闭上眼,回身疾奔而去,也不管他喝酒不喝,破不破戒了!一心欲速速远离这是非之地,双掌合十在胸前,口中急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汝修三昧,本出尘劳,淫心不除,尘不可出;纵有多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