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木莲一愣,想了想人家都送了衣服,帮一把也无妨,便应道:“好。”
叶大娘听闻他答应,面上笑得灿烂,拉了乔氏两下,低声催促道:“还不快去。”又转头朝木莲道:“道长,你跟乔姐儿进去,她指给你看是哪个箱子,”走过来,拉过木莲手上的缰绳,又强行抢过肩上的包袱,热切道:“道长你去吧,马呀,包袱呀,大娘在外面给你看着!”
不得已,乔氏只得羞红着脸,低垂着头,侧身请木莲一路进内屋中。
观那屋子摆设简单,也不过是些床、桌椅等常用家具,她素手指向床头一个显眼的红木大箱子道:“就是这个了,道长劳你帮小妇人抬到下边库房里去。”
木莲点了点头,那箱子大是有点大,但并不重,随乔氏在前引路,搬到厨房后面的一个小地窖内放下,不由奇怪道:“这箱子也不重,里面装得什么?
“不重?”乔氏诧异,犹疑地打开箱子盖子,里面只不过装了些大红鸳鸯锦被,是她出嫁时的嫁妆,一手翻开,果见那把祖传的宝剑还躺在最底下,笑道:“这还不重?你可别小看这把剑,据说是我爷爷在震泽边捡到的,当初叫了两三个人把它抬回去,从前有人出一百两银子要买,爷爷硬是不肯卖呢!我出嫁时爹好看,拿它来压箱。先夫生前在十里八乡中算力气大的,一只手还提不起它呢!”
正说完,瞳孔煞地张大,竟见木莲伸出一只手,径直从箱底轻轻松松地拿了出来,还在掌上掂掂,嘟囔道:“不重啊。”
乔氏惊愕地捂住嘴,也不知是该夸赞木莲力气大,还是该犹疑这把剑难不成遭岁月腐蚀太久,所以变轻了?
“呛!”眼前只见一道明亮剑光闪过,使得乔氏眯了眯眼睛,待视力恢复,见淡青色的剑身已从黑木剑鞘中拔出,微微震颤着,似怀有灵性一般。
看木莲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剑身,盯了许久,像是不确定地在辨认什么。
木莲怎么也未曾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它,这该说是缘分呢?还是谁特地安排好的?
倏而,木莲收剑入鞘,想了想,实在舍不得放下,干脆向乔氏开门见山地询问道:“叶夫人,这把剑与贫道有缘,可否赠予贫道?”
“啊?”这话惹得乔氏一愣,心道:与贫道有缘?这算什么说法?
木莲尚以为她不答应,思量片刻,又道:“对了,你喜欢那个哪儿买的手帕,等贫道以后有钱了,给你买个千百张,用来换这把剑,如何?”
乔氏此刻回过神来,听木莲之言,不径“噗哧”一声捧腹笑出来,摇头笑道:“我要那么多手帕作甚?”
木莲无奈地垂下头,隔着剑鞘摩挲一阵,心叹:贫道倒是想留下你,可惜你被人家捡回去了,谁叫你还不会说话,那就算人家的东西了。人家不肯给,贫道也无法。
这般想着,只得满怀遗憾地把剑放回去,乔氏在旁瞥见木莲侧脸瘦下来的美人尖,抿抿唇,忆起自己那酒还害得道长大病一场,出声阻止道:“诶!罢了,道长想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一个妇道人家拿着这刀啊剑啊的,提都提不起,也无甚用处!”
木莲听乔氏如此说,急忙又从箱子里拿出来抱在怀里,如孩子般惊喜道:“真的?”只是转念一想,白拿人家东西不好,便道:“不如这样,叶夫人你方才说你爷爷一百两银子不肯卖,那贫道就翻一倍,算二百两,叶夫人你写个欠条,就当你卖给贫道了,不过贫道现下手上没那么多钱,等贫道日后有了银两再来还你。”
乔氏忙道:“不用,不用,这破剑值几个铜板?我方才只是当个笑话讲,我爷爷性子执拗是出了名的,最爱捡些破铜烂铁回家当宝贝,岂能当真?”
木莲摇头坚定道:“不行,无功不受禄,贫道怎能白拿叶夫人家东西?”
乔氏垂首低声道:“也不算白拿,就算,就算是上次小妇人的赔礼,道长不知……上次小妇人送你的那坛酒,实则已放了两年,当时小妇人忘了说,只怕已经坏了,才害道长你平白病了一场。”
“酒?”木莲头一偏,见乔氏垂着头,满是愧疚,只怕是误会了什么,解释道:“那酒没坏。”
“可,可是……道长你不是病了吗?”乔氏犹自不信,还以为是木莲安慰她,让她心中好过。
木莲无奈道:“贫道的病与叶夫人的酒并无关系。”
乔氏微愣,确认道:“真的?”
木莲颔首答道:“真的。”乔氏见他面目认真,不似作伪,方松了口气,又道:“这把剑道长拿去就是了。道长行走在外,有把兵器防身也是好事,俗话说“宝剑赠英雄”,你看,小妇人放着也只是放着。”
木莲倒也不客气,径直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先拿着了,待来日有了银子再来还你。”
乔氏摇摇头,刚想说不用,刹那背后传来一阵阴风,头脑清明,忽想起外面都是人,自己一时晕了头才与木莲在这地窖里说了好一会子话,还不知那群人如今在外面怎的议论编排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