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回首见红红仍蹲在原地看鱼,甚是专注,出声提醒道:“红红,走了。”
红红闻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鱼,终是“喔”地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起身,小跑两步追上去。
到了县衙,司徒瑾简单梳洗一番后,实在无聊,便换上寻常布衣,带了红红上街游玩,涂县令本欲阻止,生怕这位龙子龙孙在自己地盘上出点什么事?
自己岂非小命不保?
但被司徒瑾一句“老县令是对治下不放心”的问句给顶了回去,只得唯唯诺诺地同意了。
想着武陵镇平日实在连贼盗都罕见,勉强也算得民风淳朴,要不也不至于几十年没干出什么功绩来,如此想来,心中稍安。
殊不知就是司徒瑾这么随便一转转,竟丢了乌纱帽,几致晚节不保,待到来日,悔之晚矣。
武陵镇赖地势极佳,得天独厚,两面环山,一面傍水,一支流由西至东穿镇而过,将镇一分为二,兼今勉强算得一方盛世,县内人除却那等成日无所事事的混子外,但凡好手好脚的,找份活计,吃饱喝足养活自己足以无虞了。
镇上虽有个不大的码头,有船只停靠,不过是些中小商船运着南北货物贩售,或客船聊作歇息,除此之外,往常再无甚外人往来。
盖武陵县内人闲余时候,平日便爱往那烟火梨园,以看戏听曲作消遣,或于茶摊酒肆处,有人专爱以各家邻里街坊的家事、琐事,闲嘴碎语,搬弄是非,哪里管什么江山社稷?
便有那么些个书生、腐儒,偶尔在座议论起国事时政来,竟少不得遭周围一干愚昧之辈哄笑嘲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吃着糠咽菜,却非要操着皇帝老儿的心”!
因他们人士众多,且冥顽不灵,久而久之,一些腐儒们也加入了搬弄是非的队伍,或为面子、人情,专捡人们爱听的说。
后来,屡遭哄笑,连意气用事的青年书生们渐而也不敢在人前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了。
司徒瑾不知当地风气,沿街跟随人流走去,不觉间,抬头一看,竟是一家梨园戏院,但听从中传来丝竹锣鼓之声,好奇百姓如何看戏?
遂给了在门口的小二几文钱,跨过门槛,一方大院中,见正前方搭了个大红戏台,底下一张张圈椅罗列紧凑,两两中放置了方几,几上摆了一碟瓜子,累了几个鲜果。
院中百姓已不少,司徒瑾带着红红,随意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来,彼时戏已开场,演得却是司徒瑾没曾看过的,听了几句,许是由《太平广记》中的《白蛇记》化来,讲的是一书生遇蛇,辞藻新颖,不知何人所作,几个小戏子也演得惟妙惟肖,倒有些意思。
正看得入神,忽察觉一道目光灼灼,转头看去,但见红红一双狐狸眼中似乎蕴水,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
司徒瑾不由道:“看戏呀,看我作甚?”
红红瞥了眼戏台子上的咿咿呀呀,下巴微昂,义正严词地道:“你明明说过让我少看点戏本子!”
司徒瑾无奈,又一想,那《白蛇记》上的蛇害人性命,不是什么好妖怪,的确莫要让红红学了去,只得含笑道:“罢了,你自己去玩吧,我再坐一会儿。”
红红听了大喜,连连点了点头道:“一会儿就回来。”说完起身,自椅子间猫着腰,灵巧钻出,到了门口便直起身子,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看背影就知甚是欢脱,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话说红红离开梨园,到街面上,左右望去,朝来时方向,一路去寻那卖糖葫芦的,然而走了一条街,都不曾见。
心中正失望,不由耷拉下脑袋,正打算往回走,眼角余光恰而瞥到一串红光,登时转悲为喜,跑上前一面叫道:“糖葫芦——”
“呀!”
“哇!”
跑到一半,却撞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是一三、四岁的小娃娃,把她拉起来,蹲下来给她拍了拍灰,一面问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那小女孩倒是颇为坚强,不哭不闹,站起来后自己也跟着拍了拍裙子,随后仰起头,绷着小脸,指向红红严肃道:“爹爹说过,人多的地方不许跑!”
红红脑袋一耷拉,低低道歉:“我错了。”顿了顿,眼眸一转,问道:“赔你糖葫芦吃好不好?”
小女孩倒是不怕人,听闻忍不住“嗯嗯”两声,欢快点了点头。
红红便拉了她的手,叫停下前面卖糖葫芦的小贩,一面打量糖葫芦,一面道:“买两串,不!四串!”付过钱,挑了四根最红的,递给小女孩两串,自己一只手拿起一串。
和小女孩走到水岸边坐下,两脚悬空在河面,一下一下地晃荡,时而鞋尖激起涟漪阵阵。
小女孩咬了两口,向他问道:“我叫花丹翡。哥哥你叫什么?”
红红头一歪,想了片刻,咬了口,含糊道:“唔……阿瑾小时候叫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