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树荫浓密,夏日颇清凉,窗下一案,置一把老旧古琴,旁安放了个镂花的紫铜香炉,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
不径想起当初林嫂子本欲收拾出东厢来给木莲住,结果木莲非要住西厢,如今看来果真不错,不由赞道:“道长,你还真有先见之明,我瞧着这西厢果比那边东厢好,这窗外就是树,也不热,且挡风,冬日想来也不冷。那东厢边上又是马棚,如今倒不适合住人了,光秃秃的,夏热冬冷。”
木莲把阿狸放到椅上,给他倒了杯清茶,笑道:“那是,这边风水好。”
“呵!道长你还懂风水呢?”
木莲重新把不安分,差点从椅上跌下去的阿狸抱起来,坐下后将它放到腿上,一面给它顺毛,一面道:“虽寄居此地,但何必让自己受委屈,总要住得舒服些。况二老只一个女儿,又远嫁了,他们收留贫道一场,贫道虽非红尘中人,且如今手头无甚钱财,但日后总归要报此恩情,照管他们二老的身后事。”
李槐想想也是,颔首附和道:“这话也有理。”顿了顿,朝窗外望了一眼,低声道:“道长,人,我帮你打发走了,保证他们不敢再来!”
木莲看他一眼,笑道:“不过一夜时间,你也太快了吧?”
李槐嘿嘿一笑,略微得意,复又低声道:“还有句话,我得提醒道长你!我李槐虽是个混子,却也知是非忠义,你这教书的事,我看你得想个办法,要么别教,要么别在大街上教。”
木莲凤目微眯,询问:“为何?”
“嗨!”李槐拍桌道:“道长,你这么个聪明人,还不明白吗?你这教小孩子认字是好事,可触到别人的利了呗!你瞧瞧,你教一场,才五文钱,私塾没五十两银子可下不来!这邻里街坊往外一传,谁还去私塾?”
“这么贵?”
木莲面色平淡,然而给阿狸顺毛的手却一顿,内心惊讶万分,怎么也想不到会如此之贵!
李槐微愣,见木莲双目无神,诧异道:“呃……不会吧?道长,你不知道?”
在木莲面前挥手,待他眸子微微一眨,木莲方道:“确系不知。贫道怎知道要这么贵?贫道本想,那林小宝、狗蛋狗剩他们家中艰难,一钱散碎银子都难拿出来,再者,你那打更费不也才十文钱吗?”
李槐笑道:“那能一样吗?我收多了,人家也不肯给呀,再则,虽才十文,可我每月在街上挨家挨户收过去,那得多少?道长你这五文钱就教人小孩念书,不是亏本买卖吗?不怪那私塾要雇人收拾你,换作是我,我也不乐意你这样抢生意的啊!道长,这一次我是帮你打发走了,可你若还要教他们,也可。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私底下教也罢了,别再在大街上叫人看见,也别宣扬出去。”
木莲抿抿唇,暗想这私塾也可恶,怪说林小宝说上不起,别说他了,换作自己也上不起,五十两银子怎不上街去抢?更可恶的是,他不教林小宝这些穷人家的孩子也罢了,怎还不许自己教?
心中怒意大盛,听得李槐告辞,微微颔首,送了他出门,只他初来乍道,也人生地不熟,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哪知午后,墨黑乌云飘来,雷声如车轮滚滚,一阵狂风呼啸过境,随后但听“哗”地一阵巨响,长安城笼罩在大雨濛濛之中,将万般景物变得模糊,雨珠如帘,自屋檐涔涔落下。
木莲坐在厅中,抱着阿狸,望着夏雨出神。
不时从厨房传来“嘶嘶”地油响,少顷,木莲鼻中嗅到一股香味,心中疑惑,把睡熟的阿狸放到桌上,撩开厨房的帘子,一股白烟涌出,看去,原来林嫂子在用油炸着什么?
不径被那酥香的味道给勾了去,咽了咽口水,回神发觉自己已走到灶台边,不免开口相问:“林嫂子你做什么好吃的?”
林嫂子回头见了,喜笑颜开地絮叨道:“昨儿早上码头上卖小鱼儿,一篓子才二十文。我趁太阳大,下午晾干了,今日炸一炸,晚上拌来吃。”
馋虫被引了出来,木莲哪里还能等到晚上?不由道:“这会儿拌也使得。”说时,从碗柜里拿出一个青花大碗,左右看了看,在灶台上一个个小罐子、小瓶子打开看,一面嘟囔问:“盐呢?”
林嫂子斜了木莲一眼,暗叹这人自打失忆,什么都不积极,就吃最积极!见他找到往盘里洒盐,登时指点道:“盐少放些,小鱼干有咸味,那边两个瓶子是花椒粉、辣椒粉,再倒点麻油……”
把炸得金黄的小鱼干盛进调好的碗里,用筷子拌均匀,林嫂子即朝木莲问:“尝尝还缺点什么?”
木莲夹了一条在口中,只觉香脆可口,麻辣适中,待得咽下,双目精亮,大赞道:“好吃!”
“是吗?”林嫂子也尝了一条,说笑道:“手艺可以啊!今后我和林伯老了,动不了,就你做给我们吃?”
木莲又往嘴里塞了一根香辣小鱼干,颔首道:“只要你们二老不嫌弃我做的难吃就是。”
“哪会……”话到一半,林嫂子忽忆起曾经有一次自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