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说司徒瑾带了红红及卫若兰先至天牢,原以为苏晏会使绊子,哪知一去倒是意料之外的顺利,不禁暗自奇怪怎苏晏今次一反常态,莫非已有甚他不知道的线索?
经司徒瑾一番审问,方明昨夜那贼人,名唤司空摘星,竟已是惯犯!简略问过几句关于他口中盗王大赛的经过,司空摘星摇头称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事,便想着出名是以参加,背后究竟何人组织,他也不知,但想来遍传江湖,应当是个极有势力、威望的人!
司徒瑾和卫若兰都忍不住斜司空摘星一眼,无不心道:此事还用你说?
假装沉吟数息,司徒瑾试探般地问道:“听说昨夜从你身上搜出一颗宫中的夜明珠,还有一块玉牌,那玉牌莫非是你口中盗王大赛的凭证?”
司空摘星听罢,不禁大笑,摇头否认,答道:“与此无关。√我偷去夜明珠逃跑的时候,遇到一个正从墙那边翻出来,自称“贫道”的白衣人,我估摸着他多半也是个贼人!听得后面的锦衣卫喊抓贼,竟然贼喊捉贼,反倒拦阻住我去路,你们这锦衣卫可恶!竟只抓我不抓他!嘿嘿!不过我毕竟留了个心眼,交手时顺手从这人身上摸来的。”说着,登时心中纳罕:昨夜那苏晏莫非成精了?怎知道今日有人再来问我玉牌之事,按照昨夜苏晏的吩咐,一一如实招来,余下的一问摇头三不知,使司徒瑾也无法,见实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暂且搁置下这贼,令天牢严加看管。
因而改道吏部,查询关于那已死的巡盐御史档案。
彼时吏部新任的尚书顾子新正在衙内办公,忽得通报,不敢怠慢,立即扔下笔亲迎出门,一番行礼厮见了司徒瑾等人一路堂中坐下,待端上茶水,方听司徒瑾要察看档案,忙命人到自己办公处将档案取来,不一时那人已回来,顾子新接过来扫了一眼,凭借记忆,翻到册中一页,倒转过来,双手递予到司徒瑾面前。
司徒瑾放下手中茶水,奇怪道:“这么快?顾大人确定是这本?”
顾子新正色道:“下官不才,不过皇上既然点了臣接手吏部,臣自然不敢辜负皇恩及万千黎民百姓,将将赴任,万事不熟,自然先要把吏部旧事熟悉一遍,好歹心中有个数。不过,臣近日察看历年官员档案履历时,发现其中有些官员记载得十分模糊,如殿下提起的这位巡盐御史、兰台寺大夫林海也在其列,臣这两天正在整理出一份名单,欲要来日上奏,不想殿下您就来问了。”
司徒瑾微微蹙眉,接过册子,见前面记载得十分详细,籍贯出生、何年中举、每年评优,何年升迁及缘由,一直到害急症病殁方止,然而正是前面事无巨细,最后的寥寥数笔方愈发显得敷衍,何谓“害急症病殁”?
眉头紧蹙,面色不悦地向顾子新问道:“害急症病殁?这林海是得了甚病?何时病故?为何不写明白?”
顾子新摇头道:“就是此事离奇,这林大夫算来,分明正值壮年,死得却十分突然,档上记载得也很模糊,臣本怀疑莫非前岁扬州一带闹了疫病?因此说不得突然害疾方才辞世,但臣去太医院问过,太医院查得前岁记录却告诉臣,前年扬州一带并不曾闹过瘟疫,这便奇怪了。”觑向旁边的一个白发苍苍的吏部老侍郎,犹豫片刻,索性道:“不过孙侍郎久在吏部,于吏部熟悉,他告知臣,这林家的人向来体弱多病,族中多短寿臣不用在意。”
“哦?”司徒瑾看向立在一旁的微瘦老者,见他须发皆白,多半已近古稀之年,总觉得有几分眼熟,经卫若兰在耳侧提醒,方恍悟,原来此人就是理国公柳彪的女婿,忆起顾子新那句“让臣不用在意”,心内冷笑一声,但面上笑容依旧温和,笑问:“孙侍郎似对这位林大夫家十分了解?”
孙侍郎一听问他话,颤巍巍地躬身一拜,拱手连答数声“不敢”,绷起老脸陪笑道:“殿下年轻,多半尚不知。这林海就是昔年苏广侯的后人,在江南一带也算有名的氏族,但他家嫡支一直人丁稀少,前任苏广侯得老圣人开恩,多袭了一代爵,却也不过四十上下就故去了。因此尚书大人认为林大夫死因蹊跷,实是多想,若真堂堂一朝廷命官在外遇害,朝廷岂有不追查之理?现林大夫还有一个女儿,就住在荣国府中,拙荆上次去荣国府给他家夫人祝寿,听府中人提起这小林姑娘身子骨也虚弱,常常患病,吃药几乎跟吃饭一样多,想是遗传他父。且顾大人也说,正因这林大夫正值壮年,说不得依仗于此,平日失于调养,恐是内里已积劳成疾,在外人眼中病故的突然,也是正常。”
哪知话音方落,却听得司徒瑾把册薄掷在桌上,冷哼道:“好个吏部!照侍郎你的意思原来朝廷命官是个体弱多病到随时死了也不稀奇的药罐子?那你们当年怎会录用此人?又怎会把此人提拔到兰台寺大夫的位置上?还让他去赴任巡盐一职?”
孙侍郎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身子一抖,立时噤若寒蝉,暗想这林海是荣国公的女婿,但此事不好对安王明说,难道要说荣国府势大,若他家女婿真死因成谜,岂能干休?不说面前这位安王,荣国府怕也得撕烂自己,悔恨自己卖弄作甚?他与这林海不熟,当初扬州那边报说御史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