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才听林小宝居然有恃无恐,神情激愤,气得呲牙咧嘴,自觉脸面无光,欲要辩驳回去,但稍微一动,就周身疼痛复又上来,仿佛骨头要裂开一般,倒吸一口冷气,好容易扶着腰能勉强独自站立,听林小宝之前所言,不免心有不甘,朝他怒道:“你!你!”然而一激动,你了几字却是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憋气在胸,心口生疼生疼,眼见面前尚不及腰的孩童们个个张目獠牙,仿佛均是恶鬼投生,只觉专门来折磨他的!
在侧闻林嫂子的话,注意到林小宝竟是面色一白,露出惊恐模样,刹那眸子一亮,兴喜地朝她问道:“什么?那道士一会儿就回来?那明儿我是不是不用来了?”一面说,一面心下生悔,想自己怎一时鬼迷心窍接了这差事?头一遭对那道士佩服起来,他本以为不过教这些孩子认字,该是个再清闲不过的差事,今方认识到这群顽童简直顽劣堪比大闹天宫的泼猴,这道士也不知有甚本事,莫不是真会法术?平日竟能让这群泼猴无不服服帖帖,当真神异至极!
垂目看身上残破的灰袍,想未到半日自己已这般狼狈,若明儿再来,可能有命回去?
哪知林嫂子听了宋秀才的话,竟一脸疑惑地问道:“明儿你来作甚?”
宋秀才还未来得及答,林小宝和陶陶几个互望一眼,林小宝想莫非林奶奶不知先生要出去几日么?登时胆子又大起来,率先嚷道:“不对呀!林奶奶,昨儿先生不是说过他估摸三五日都回不来吗?”
说完孩童们均附和出声:“就是!就是!”
此言惹得林嫂子一愣,皱起眉头,奇怪道:“你们听谁说的?”
然而孩童俱七七八八地杂乱答:“昨儿先生亲口说的啊!他说有事要出去,估摸三五日都回不来,还说他会在他的日子里,找人代他教书!”
“对啊!对啊!林奶奶您不知道么?”
这下倒令林嫂子诧异非常,纳罕她怎不曾听木莲说过这事儿?但若是林小宝、陶陶几个说假话也罢,不至于学堂里的孩子包括宋秀才也如此说啊!
立即转头冲宋秀才确认,问:“他也是这样对你说的,过三五日才回来?”
宋衡更加奇怪,思忖这道士奇怪分明住人家家里,要出去几天也不跟人家老奶奶说一声么?呆呆地点头道:“对呀!”应了声,一把拉住林嫂子的手肘,眼中蕴泪,哭道:“好奶奶!烦你告诉我知道,这几日那道士究竟到底跑哪里去了?不论多远,我现下立即就动身去找他,这书我是没法教了,还请他另请高明吧!”
不想林小宝竟不同意,自觉这宋秀才走了自己岂不失了乐趣?
昂起头鼓动众孩童叫嚷道:“不成!你不能走!你不教我们认字,还有谁能教?”
“就是!你一走我们就没书读了,你好狠的心!”陶陶假意抹起泪来,学着日常见邻里街坊夫妻吵架的模样装起来。
宋秀才却半点不为所动,反怒道:“你们这群小魔头别装了!就你们这样还读什么书?”
……
林嫂子对宋秀才和孩童们的话置若未闻,心知宋秀才断不会说假话,想起前晚木莲和林康不知在嘀嘀咕咕什么,还有昨儿夜间送来的信,仔细回忆一番,那信上也不曾写过他去相亲的半字,只说他很好他们不要担心。
心内打了个突儿,若果真是去相亲,又无甚危险,报平安作甚?且他家少爷为什么要报平安?
忽忆起今晨去荣国府小姐一支不值钱的簪子丢了,要放在平时她也意,不过一簪子罢了,值当什么?
可恰恰此时他家少爷也同时不知去向,俗话道无巧不成书,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事,偏他家少爷不见人影,那簪子也不见了影,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这就叫人顿时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不妙来,耳边孩童和宋秀才越发显得聒噪,林嫂子心生烦闷,也懒管他们自顾自回去了,那宋秀才见救星走了,忙不迭欲要跟上去,在后喊道:“林大娘!林大娘!等等我……”
但林小宝、狗蛋几个挽起胳膊上的袖子,一抹鼻子跃到宋秀才身前,拦阻住他的去路,在宋秀才腰间推攘一把,使宋秀才一个趔趄,但见林小宝他们面目狰狞地怪笑起来,“我们这样读什么书?怎么?宋,先,生!你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你……你们……你们再这样,我,我就,我就叫人了啊!”
陶陶一抿唇,朝宋秀才甜甜一笑,两颊露出小小的酒窝,倒也几分可爱,然而在好容易寻到机会说出那句经典的话:“你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咙,破喉咙也不会来救你的!”
……
至暮时,天降滂沱大雨,足足下了一夜仍缠绵未休。
林康往日到家林嫂子多在厨房内忙活晚饭,但今日满屋鸦雀无声,正欲问林嫂子饭呢?未料林嫂子冲他发了一场脾气,林康方知瞒不过了,只得一一招来。
但林嫂子得知了前因后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