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火焰被逼回,宣月澜揽着遥星的手指愈发紧。
“阁下何须动怒。”
白衫少年执一把通体莹白的剑立在半空,白玉长珠安静垂在两侧。
但他周身气质温和,语气也有礼。仿佛刚才那个拔剑飞去死命一砍的不是自己一般。
宣月澜提起一边嘴角咳一声,倒是如他所言收回了掌。
身侧少年担忧地扶住她腰侧,心中再如何愤愤不平也断然不敢出手。
“哼。”
宣月澜执着旁边人的手,掌下力道几乎全无。www.jiaohua.me她语音恰落,这境中之景瞬间就变化。
富丽堂皇的殿宇自眼前消失,她无力的手指放下时,一道银光却穿透眉心。待到眼前三人消失,宣月澜几欲倒下。
“殿下!”遥星扶着她,禁不住的慌乱。
……她示意他噤声。
宣月澜眯起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但面色却愈发苍白。
不过多时,她在遥星担忧目光中突然就笑起来。
她低头。
适时伸出的双指此刻仿若火燎,带来从未感受过的痛感。
宣月澜便抖了衣袖把手腕伸出,看着血肉里延伸的一串长长银线。
——刹那间,她指尖爆出几丝血色火花。空气中很快弥漫血肉烧焦的残忍气味。
遥星眼眶濡湿。
但这次宣月澜没有躲藏,反而拉着这少年细看起来。
金袍姑娘格外新奇地触着烧焦的皮肉,对着呆愣的少年笑着感叹,
“是我小看了他。”
这其中汹涌,乃至无人看到一颗珠玉落地。
这一头青丝前些夜里手里正握着残卷,终于察觉这小小情节下被忽略的暗涌。
一国帝女似乎是妖不说,又为什么要被嫁到他国去?
而书中所提到宣月澜的后日梦魇,到底是什么。
这大殿之上,男人攥着檀木椅的手几欲颤抖,面色也不复之前温软柔和,却也不再是伪装下的暴怒。
但见他拇指所戴白玉扳指顷刻成灰。
宣帝看着眼前人抬起的朦胧双眼,微微扯起嘴角。
“你说什么?”他眼神看到她掌上书卷,心中万般情绪却不显于面。
面露不解,男人微微扯起嘴角。
“魇——?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肯说。
青丝被眼泪糊着的脸开始泛痒,但她总不能用手去抓,就只好强忍下来。
“皇兄尸骨未寒,”她难得念这样文绉绉的话,但心里却真的难过起来。她不知道这是为谁人,或者该为谁人。
她狠狠将脸上未干的泪痕一抹,感叹似的提问这位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
“三日后的大典,你打算要做些什么呢。”
——青丝在公主殿里这些天并没有白白忙活。
那时穿着粉衣的女子站在她身侧,身边丫鬟却没有一人可以看到。
她明白这姑娘不是人。
她长着一张和“宣月澜”一摸一样的脸,性子不如后来阴恻,极喜欢待在她身边。
时不时就要凑到她身边瞧上一瞧。
青丝不敢多说话,也幸亏这原来的昭华公主也确实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她好像并未露出马脚。
然而她终日不习书法不观画作,终究惹了身侧人的怀疑。
那是小棠花说要为她解决一切的第四日。
青丝几日看下来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动作,自己却要被日日夜里长梦吓个半死。
——她自从躺到这张大床,就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梦里常是扑不灭的大火,殿顶琉璃万千全都化作一片尘灰。
不知道哪里来的尖利的鸟叫,更是给这漫天大火铺上一层愈发诡谲的色彩。
青丝睁开眼时,早就吹熄的灯此刻离奇重燃,那穿着粉衫的姑娘正悬在她榻边睁着一双弯眼瞧着她笑。
——她魂都要飞回去了。
“又做了噩梦?”这姑娘伸出一双手牵住公主娇小手掌,比寻常都要耐心。
见她目光呆滞,只好无奈,却又无比熟稔地张开一口冷厉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