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诗情摇头:“正好相反。她想碰一下你的脸颊,但是在指尖即将触及到你的皮肤的时候,收了回去。至少当时我觉得,她不会伤害你,只是有点奇怪。”
桑芷琰忽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抬眼:“太复杂了,我不懂。”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桂诗情笑了一下,“桑桑,世界上大概没有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
“……第二个问题,”桑芷琰停顿了一下,“调查出结果之后,你会如何处置凌云?”
桂诗情皱眉:“进入界之后,我查到了很多,知道了凌云内心对神族的恨。若我回去,不能将她留在你的身边。我确实将她养大,也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对她也有感情。但是我不会将你置于险地之中。”
“她也来了浮迁。”桑芷琰说道。
“桑桑的意思是?”
“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如此及时,就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危机一样,出现在了浮迁。”
“你觉得凌云是来截杀我的?”桂诗情摇摇头,“不可能,她做不到。”
“本来是做不到的,但是师父从界中离开之后,已经身负重伤。她状态良好,这个时候,师父还有必胜的把握吗?”
闻言,桂诗情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才重新开口:“我的行动没有告知任何人,若真的如桑桑猜测的那样,凌云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已经暴露在了危险之中的?”
桑芷琰的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这就是问题所在。”
就像有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一样,静悄悄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且在她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布下重重杀机。
桑芷琰站起身:“师父,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吧。”
“你准备从哪里查起?”桂诗情问道。
桑芷琰想了想:“就从突然发难的浮迁魏氏开始吧。”
浮迁魏氏。
在老祖魏恩立死后,偌大的魏氏陷入了恐慌之中,安静如鸡。魏氏家主已经将桑芷琰认了出来,更知道桑芷琰手下修士数百,根本不是作为王商的魏氏可以抵御的。
明明只有四十几岁,魏德昌的头发已经在几天之中急出了好几缕白发,他在屋中来来回回地兜圈子,嘴里念念有词。
侍从看不下去,劝道:“家主,那个姓桑的不至于这么可怕吧。我们这次行动也是遵从了赵王的密令啊。”
“你也知道那是密令啊?”魏德昌停下脚步,双手摊开,“既然是密令,说明赵王还不准备将敌对的意思直接公开。而且,哪怕赵王愿意保我们,远水也止不了近渴。谁能想到,远延客栈背后的主人竟然是桑氏!鬼知道桑氏在浮迁还有没有其他据点,若她带领着下属此刻打上门来,我们如何应对!?”
说到最后一句,魏德昌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吼了出来。
侍从被吓得脖子一缩,后退了一步,嗫嚅道:“不、不至于吧。有什么人能和赵王对着干啊。”
“你当赵王这么多年不针对桑氏是为什么?”
魏德昌一张脸气得通红,指着侍从破口大骂,声音还未落下,就看见一名侍从从外面跑来。
那侍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门框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满面惊恐。
“又怎么了?”魏德昌叉着腰,喘着粗气,厉声问道。
“打、打上门来了!!”侍从高喊道,“桑芷琰带着十几名侍女打上门来了!!!!!”
魏德昌眼前一黑,身子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魏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魏府刚失去了一名老祖,元气大伤,此刻桑芷琰上门,志气先矮了半截,比起完成赵王的密令,更紧要的事情是保存自己。
魏德昌提着衣襟,快步从府中跑出,跨过了门槛,冲着门口的桑芷琰先是弓腰,腰板毫不犹豫地一折到底:“桑家主来访,魏某有失远迎。”
没有听见头顶的回应,魏德昌不敢自己直起腰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浸透了他脸上层叠的皱纹,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洇开了一点一点深色的水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腰板都要僵硬了,才听见桑芷琰冷笑了一声。
“魏家主未免太过谦,我刚到浮迁没有多久,魏氏不就派了本家长老,给了我一场盛大的迎接吗?”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周五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