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信约李锦歌前来的,是个白须老者。李锦歌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看过去,将老者的面容看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这人,并不是她熟悉的面孔。李锦歌在脑海里搜索半天,实在记不起自己见过这么个人。那么,他是谁呢?又是怎么躲过守卫,进得这相府的呢?
老者只是定睛瞅着李锦歌瞧,上下打量了片刻。李锦歌也不出声言语,任他打量个够的同时,也静静地看着老者,目光炯炯。
老者忽然间就老泪纵横,哭出声来:“小姐,我的大小姐啊,您不认得老奴了吗?”
李锦歌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老者。
“大小姐,老奴一直都在为当日没能救得了您的事自责啊!老奴真的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晚了一步哇!本来以为您——,李家没有指望了,真是苍天有眼吶,您还活着!老爷在天有灵,也该欣慰瞑目了!吴家总算是还有救吶!”
李锦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半晌,淡淡说道:“你是什么人,我并不认识你。”
“大小姐,老奴知道,当日的事情,确是老奴没有护得了您——您可以怨我,恨我,但是,您万万不能不认老奴啊!”老者激动地涕泪横流,忍不住迈步,就要上前来。
李锦歌后退几步,闪开身形,“你许是认错人了,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这是相府,岂是你随意出入的地方,若是一个不慎,被人发现了,任你有几条命,也决计不能活着出去!念你并无恶意,我也不为难你,你还是快快离去罢!”
老者眼神闪烁,“大小姐,老奴怎会认错?!您可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再说,您若不是,为何看了我留的信,就前来赴约了?大小姐,您要相信老奴啊,我虽是一直留在吴府,可这也只是为着找到证据,把那个白眼狼绳之以法啊!”
李锦歌略一思索,板了脸说:“你在信口漫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老奴知道您失忆了,忘记了一些事情。所以您才委身在这相府里,可是,您是小姐啊,怎能屈尊做起丫鬟,况且,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邱尹那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毁了吴府!大小姐,杀父之仇,谋害之恨,您真的都能忘掉,甘心不报这血海深仇了吗?”
李锦歌看着他,慢慢揣度他话里的意思,依然不动声色,“我是忘记了一些事情不错,可是,我又怎么能相信你就不会有什么企图了呢?我凭什么就信了你?”
“大小姐!您这真是要屈死老奴吗?还是——”那老者一屈膝就给李锦歌跪下了:“还是,您要老奴把心挖出来给您看看?您若不信,老奴只好一死证明清白!”
“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要你命干嘛。你先起来吧,既然你说邱尹谋害了我父女,那就一一道个明白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自会有个定夺。”
“大小姐,您且听老奴说来——”老者站起身,开始娓娓道来:
老者姓卫,名全,自打吴衍年轻时就跟着他走南闯北做生意,自是看着吴媚娘长大的。吴衍对这个女儿是千依百顺,疼爱有加,这在重男轻女的封建时代,真算得上是件太稀奇的事了。也就是他过度的溺爱,才导致了李锦歌的娇蛮霸道,蛮横无理。
吴府没有女主人,主子就只有吴衍和他的女儿而已。卫全来到李府时,吴媚娘就已经三岁多了,据说吴夫人是生吴媚娘时没了,当然这些事也都只是府里的下人们私底下嚼舌根,你传我传,以讹传讹罢了,因为他们虽或早或晚但都是在吴媚娘出生后才入的李府,谁都没有见过这传说中的吴夫人。
本来也不干这已故的吴夫人什么事的,只是在吴媚娘十多岁时,吴府突然就住进了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此人自称是吴夫人的外甥,吴媚娘的表哥。表哥姓邱,就是卫全嘴里骂个不停的邱尹。
那时吴媚娘一次出府遇到了那个毁她一生的人——武昌王宇文执。回来后便茶饭不思,日日夜夜念着那宇文执。怎奈那宇文执却并非良人,将她玩弄过后便毫不犹豫地如穿过的破鞋般丢弃掉。
从小被吴衍宠在手心的宝贝,哪里受得了这种抛弃的滋味,百般纠缠无果反加深宇文执的厌恶,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痛苦之下万念俱灰,自暴自弃,神志甚至有些癫狂不清,吴衍无法,只好把女儿关在府里不让她出去。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吴媚娘竟和之前一直看不顺眼的表哥邱尹好上了,并且随之又传出吴媚娘怀了身孕,吴衍气火攻心,一气之下病来如山倒躺在了床上。本来在大夫的开方调理下,病情得到控制,吴衍的身子是有所好转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又加重了病情,一夜间就去了。
而邱尹则矢口否认吴媚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还向相官府报了案,女子与人私通,是要被浸猪笼的。吴媚娘被浸了猪笼,行刑时宇文执刚好路过,不但不救,反而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投下水去……
卫全叹着气:“邱尹谋害了老爷和小姐您之后,就侵吞了吴府的家产,因着老奴手里还掌管有一些账房里的账,他才没有把老奴赶出府去。他以为他做得这些没有人知晓,可是他谋害老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