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径直往洞口跑过来了,看样对洞口很熟知的样子。卫全是从这个洞进来的,这男子估计也是,这么一个隐秘的洞,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相府恐怕没人知道吧,起码萧涟生不会知道,否则,那祠堂——就只这一件事,他也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与外面沟通着,可以任人自由出入相府的洞口存在。
那男子跑进洞,竟是与两人对了眼,虽是在暗处,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可是却看得见对面的人,只是后面紧跟着追来一群侍卫,不停搜查着,让三人都紧张摒住了呼吸,没有吭声。
“快点!快点!我看到往这边跑来了,应该就在附近,绝对不能让那贼人跑了!”一个高声喊着,继而嘈杂的人声,错乱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一干人搜寻良久,终是无获而去。三人各自松口气,只是三人相对的沉默无语局面有些奇怪。谁都不肯开口,也没有动,谁先动或是先开口,恐是都要落了下风去。
那后跑进来的男子终是忍不住,长长一作揖道:“二位,小生一介书生,并非心念不轨的歹人,请二位放行,让身容小生一过。”
卫全没说话,身子也没动,只是扭头看着李锦歌。李锦歌问道:“既不是我相府人,偷溜入我相府,定是有所图谋。岂能轻易放你走!”
那书生反问道:“那二位藏于此,难不成也是有所图谋?”
李锦歌转头对卫全说:“今日之事,我们改日再议,容我先回去想想。你可先去洞口把风?”
卫全略一停顿,还是迈步出去了。
“你进府来,可是为她?”李锦歌等卫全走出洞去,才开口问道。
“小生不明姑娘说的是什么。”
“她于我算是有恩,你若和她有瓜葛,便不要瞒我,我是决计不会出卖你们的,我也知你们之间不易——难道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吗?”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些放我离去!”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烦躁。
“展卿。”李锦歌两个字轻轻一吐出,男子立即惊慌失措失声叫道:“你,你——”
从他惊惶无措的表现来看,就证明自己猜对了,李锦歌方才是不想在墙外多听的,可因着争论的声音着实不小,远远地还是从她们嘴里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名字:展卿。
今晚萧妙莲急着出来见的人,应是他吧。冒险一探,果不其然。
男子很快稍恢复了些冷静,“姑娘,你要展某如何……只是千万不要牵扯了她!都是我一厢情愿爱慕小姐,小姐并不曾喜欢我的!”
“你以为我为何支人出去?”
“姑娘你——”
“我说过了,她于我有恩,我不会做有损她闺誉的事,只是,你要一五一十如实地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想想法子的。”出于谨慎考虑,李锦歌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男子沉思半晌,叹了口气道:“好吧!姑娘,我与小姐相识已五年有余——”
男子名唤展卿,二十有余。原本是靖江城人士,云祥年间进都城赶考,无奈就在他怀报凌云壮志想要一举夺取功名以慰家乡父老之际,汴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先皇驾崩,新皇登基。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新政策,其中于他来说,最重要也最具毁灭性的一条,便是尚武压文。当年武试大兴,而科考人数则被减缩,只有汴城少数官家或富户公子,才有资格参考。穷苦人家出身的展卿,空怀满腹经纶,却是连起码参考的资格都没有。
新皇甫一登基,就立即下了一道圣旨,朝廷武官官职增加,文官缩减,且文官开始世袭祖位。这就滥竽充数进来不少庸人甚至是大字不识的白丁,真正有学识的人,要么被阻在门外,要么不屑与此类人为伍,辱了身份。读书便日趋不兴,世风日下了。
就此回去,展卿有些不甘,没准哪日皇帝能开恩解了限制呢,他就怀着侥幸心理在汴城留下了。身上乡亲们凑来的贝子很快用完了,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做起了教书先生。可是随着新皇圣旨的下达,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他唯一能用来谋生的手段也不能赚取果腹的贝子了。
庆幸的是,后来经人举荐,进了相府,做了萧寅的先生。然后就是才子佳人偶遇的桥段了。两人皆知这段姻缘不会被允许,所以并不敢告诉他人,只是悄悄地私下里幽会。这假山下的洞就是两人夜下私会时偶然发现的,这洞竟是一直延伸着通到城外去的。后来虽是萧寅不再需要教书先生,展卿出了相府,两人却是一直偷偷地通过这洞,保持着断断续续的往来。
今晚又是两人约定了见面的日子,怎奈两人刚见着面,还没有互诉衷肠以慰相思之苦,搜查的人就来了。于是萧妙莲匆忙回了园子,展卿也只得急急忙忙地往洞口这边跑。
李锦歌心下了然,一定是那偷情的二人怕奸情败露,回去后就马上派了人来搜查了,才惊动了这一对苦命鸳鸯。
“姑娘,你万不能说出去!算我求你了!”展卿说着,便要给李锦歌跪下,却被李锦歌制止了。
“放心,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