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涟生盯着跪倒在地上,他原本打算收为己用的棋子,眼睛里满是失望透顶,本是一颗好棋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赊进去了,还没有派上用场,就已经被人卷入棋局做了替死鬼。唉,这个李锦歌兴许只是看着聪明罢了,看来只能是颗弃子了。
“你为什么要害死二丫,还用了那么残忍的手段。”萧涟生厉声问道,他已经打算舍掉她这颗无用的棋子给她定罪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大户人家特别是相府这样的人家,府里若是有下人犯了什么罪,不管大罪小罪,是不必交到衙门里去的,多半就像现在这样,由当家主子审问定罪,决定罪犯的生死所归(像杀人这样的重罪须家主定夺,其他的盗窃类小罪一般的主子就能收拾打发了)。
“相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锦歌说话不卑不吭,没人让她站起来,仿佛都坐等好戏开场,不相干的人脸上也多半写着“麻木”二字,例如大夫人,例如府里大众的丫鬟小厮们。更有甚者,一脸的幸灾乐祸相,例如于氏母女,例如庞二娘。也有少数担忧着她的,萧妙莲以及几个平日里走得近些的丫鬟,却都是微不足道的人,说话没什么分量,只能就那么担忧着了。
李锦歌挺直了上半身,却是站不起来,后面有人压制着。她冷眼打量众人,最后又将目光回到萧涟生身上,丝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横眉冷对,“相爷是说,我杀害了二丫?”看众人一副不是你是谁的表情,李锦歌忍不住嗤之以鼻,嗤笑出声:“相爷,你有什么证据,说人是我杀的?”二丫的死,她心中也悲痛万分,她一定要把杀害二丫的凶手找出来,替她报仇,可是前提是,她要先把自己清出来。
一旁的三夫人忍不住插嘴道:“相爷,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快让人把尸体抬上来,把人证叫上来,当场对质,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一直不言语的大夫人突然说话了:“三妹,该怎么做,相爷他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嚼舌头!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学不会识大体呢,你一个身为姐姐的,该多向四妹学学了。”
于氏不敢和当家主母回嘴,张氏虽不问世事,可府里上下的一干后府事务,还是由她监督着交给了身边的随嫁丫鬟——现在相府颇有地位顶得上半个主子的惠嬷嬷管理,任于氏的枕边风吹了几年,萧涟生都丝毫没有表态,压根就没有把相府事务交给她的打算。久而久之,也只得死了这条心了。
可是,她却是不甘心的,就经常在府里伺机挑事,势把相府弄得鸡飞狗跳才开心。掌权者最具权威,于氏母女再怎么闹腾,也只是仗着得相爷的宠,欺负下人和不得势无依靠的可怜人罢了,是决计不敢闹到大夫人张氏那里去的。只要不是闹得太出格,平日里张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充耳不闻,任由她们母女胡闹,给相爷这个面子罢了,府里一直就是维持着这种平衡。
你像现在,张氏一出声,于氏再不甘愿,也只能做小,畏懦地缩回探出来的身子,老老实实坐好,不敢再吱半声。只是眼睛却恨恨地瞪着坐在她不远处的四夫人。对于她,于氏实在是痛恨的很,一个女人要嫉妒甚至痛恨另一个女人,所为不过有三:一是被抢了宠爱,二是为高于自己的容貌,三是对方压根不把你看在眼里。恰恰这三条,四夫人一一占尽了。
表面上,自己是倍受相爷恩宠的,可于氏心里知道,那个时常宿在自己房里,枕在自己枕边的男人,心底装着人是谁。不是他的发妻张氏,不是死去的韩氏,更不是自己,而是清园里住着的那位四夫人。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替代品罢了。
所以于氏嫉恨着四夫人,要远远超过于掌权的大夫人以及死了的二夫人。她怎能不恨,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可以欺负上面的二夫人韩氏,欺负他的长女萧妙莲,欺负府里一干的下人们,萧涟生都可以不闻不问,可惟独这个清园里独居着无权又无势孤高自傲目中无人的四夫人,萧涟生曾不止一次明确地警告她:离她远点!招惹她的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
毕竟是自己的夫啊,他的所思所想自己猜不透,可他的一举一动,自己又怎能看不见!他的目光长时间的注视着哪里,他夜里说梦话时喊着谁的闺名,夜深人静之时,他偷偷数次去清园外流连,为的是哪般,不就是期待着能看她一眼吗?恨,她怎能不恨!
而四夫人,见三夫人于氏两眼狠狠地盯住自己不放,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自己拆骨抽筋犹不解恨的样子,面上表情却依旧是丝毫未变,像是一泊平静的湖水,宛若镜面,竟是一丝的涟漪都不曾吹起。她只是淡淡地、平静地看她一眼,然后又仿若无事,事不关己地坦然转开视线。就是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于氏的恨意更浓,自己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举重若轻没有丝毫分量。却终究不能奈她何……
萧涟生不理会身边坐着的几位妻妾间勾心斗角的较量,他看着李锦歌:“好,就给你个痛快!看你怎么抵赖的了!来人吶——”
一声令下,已经有人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进来,担架还直往下滴着水。担架上面虽是用白布盖着,可是却能看的见白布底下担架里躺着的人湿漉漉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