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妈妈,那我就先走了。“
简单聊过几句之后,兰花便匆匆离开了。这又让宋展鸿有些诧异,本来他是很不耐烦的,以为这女人见面就一定会絮叨半天,想不到兰花竟然这么信守承诺,没有一丝一毫的拖延,连午饭都不吃。不过还没高兴多久他就又头疼起来,一出悦鸟楼的门,兰花就哭了起来,这次她并没有哭出声音。眼泪不似决堤,更像是秋雨,在池塘里满溢,悄悄地湿润了田地。
“你怎么又哭啦?“宋展鸿皱起眉头,遇到了一个巨大的难题——哄女孩子。
“我,我担心我哥哥。“兰花用颤抖地声音说。
宋展鸿并不知道她这说的是什么,来到洛阳城,她竟去一个妓院里打听自己哥哥的下落,当真奇怪。可宋展鸿并没有想知道这件事的好奇心,知道了又平白无故多了许多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为了让这女孩别再哭,他倒是也没了主意,顺着话头便问了下去:“你哥谁啊,你个尼姑怎么还有哥哥,还认青楼里的人作妈妈?”
“哼,你可给我听好了,我哥是沈飞!“兰花此时,当真需要一个人,听她倾诉自己的秘密,她压抑的太久了。
“十五年前的冬天,我家遭恶人血洗,我侥幸生还,在废墟之中被哥哥捡到。他将我带回少林,本以为方丈会帮我找到一户好人家,怎想收留我的人家只是想把我卖掉。我哥哥洞察了他们的意图,又把我偷了出来,带我离开了少室山。那时哥哥也才只有十五岁,我还发起高烧,一路上他不断寻找,可一直没能找到一户值得信赖的人家,好把我交给他们。饥寒交迫之下,他抱着我倒在了洛阳城里。”兰花不断地诉说,渐渐的,已是哭成了泪人儿。她回想起那时的处境,心中一阵酸楚,回忆中那个高大的哥哥似乎就在她眼前:虽然那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但是她还记得,哥哥把她抱在身前,颤抖着缓缓倒在了地上,接着,把她搂地更紧。
“十五年前……”宋展鸿怅然若失,他也是在十五年前失去了一切。兰花的哭声让他心烦,好似一根以悲伤做诱饵的鱼竿,马上就要把他的痛楚从看似平静的心底钓出来一样。“你能不能别哭了啊?哭有什么用。你的意思是,你哥救了你,你哥是沈飞,你俩又全被妓院的人救了?你扯呢!那后来你怎么去的峨眉,这个还好说,可是他是怎么回到少林的?这家伙可是正经从少林出师的,就凭出走少林这件事,他就不可能再在少林学到一招半式了。”拒绝悲伤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那个令人悲伤的故事本身。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在悦鸟楼呆过五年之后,哥哥就把我送去峨眉,自己又回到少林。十年了,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哥哥,能和哥哥一起做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断了联系,甚至哥哥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兰花索性不再动用轻功飞行,停下脚步,蹲坐在草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宋展鸿只好停下,盯着她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起前几日在峨眉山下要砍了她的时候,沈飞出现之后她的那份从容愉悦,这才回味过来二人竟有这般关系。看来这个故事本身是拒绝不了了……宋展鸿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师姐,这般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也是能体会得到的。感同身受之际,宋展鸿不禁想要安慰她一番:“诶,别哭啦别哭啦,虽然不知道孰强孰弱,但好歹你哥也是和老子在江湖上名望相当的人物,那功夫自然了得,二七城咱们也逃了出来,他不会有事的。”
兰花抬头用噙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问:“真的吗?”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像是附着魔力,顺着宋展鸿的瞳仁就钻进了他的心里。有时候男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话并不可靠,甚至可以说是谎言,但当面对一个需要安慰的女人时,特别是这个女人正楚楚可怜的望着你时,说出不负责任的话反而就成了一种责无旁贷。
“真的,我发誓!”说着他便朝天举起一只手,虽然在做这个动作的一瞬间他便后悔起来,可弓已离弦,只好哄人哄到底了。
兰花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擦拭掉眼泪,默默站了起来,轻轻说到:
“我们走吧。”
宋展鸿提着的心安稳不少,不过为兰花做出让步这种事,依然让他心烦不已。想他如独狼一般在江湖上游荡数十载,与人交手未尝败绩,第一次和掌门级别的人物对垒便处了下风,而且竟被一个尼姑救了性命,不但如此,自己还死缠烂打的要在她身边,报她的救命之恩,想来也是可笑……
当日黄昏时分,二人可谓筋疲力尽,终于到达济南府。
济南城庞大而繁华,阁楼林立不乏气派之作,城中多处动土施工,正是蒸蒸日上之时。黄昏时分,商贩络绎不绝,行人穿行不息,耳边皆是商贩哟呵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马匹嘶鸣车夫开路。
走在这城中,兰花觉得有些趣味,只不过心中焦虑没有心思沉浸其中,她跟着宋展鸿走了又走,来到一处小客栈,只觉身上酸痛下肢乏力,昨晚战斗积累了许多的疲劳。宋展鸿只开了一间客房,他要兰花先行休息,自己出去办事,可兰花却执意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