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青哭了好久,好久。她在听到噩耗时没哭,她在父母下葬时没哭,她在移来他乡时没哭;可却在这一刻哭的撕心裂肺。她想到当初自己的幼稚给父母带来的伤害,父母对她无限制的包容;无论她做错什么,他们虽然嘴上对她狠心可每次母亲都是最先妥协。他们总是像超人一样,无论何种难事,只要他们在慕瑾就无需担心;可现在他们却丢下她,让她一人独自面对这纷乱繁杂的世界。
“你知道吗,我一直认为是自己害了他们,如果不是我,他们都还好好活着,为什么活着的是我?他们都走了却不带走我……没有他们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就像一粒浮尘,飘来飘去,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你说,我该怎么办……”慕容长青的声音渐渐的小下去,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化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慕容长青啊,这哪是你的错呢,叔叔阿姨也不会怪你啊,开心地生活下去吧,他们肯定不愿意看着你活在内疚中,你得开心地活着,这样才不枉他们对你的爱啊!”林芳温声安慰道。听了慕容长青的经历,林芳只觉得自己心疼得慌,他不敢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在遭遇了突如其来的一切时,该要有多强大的心才不至于崩溃。此时此刻,他只想倾尽他所有换她片刻笑颜,让她不再孤单飘零。
至那天以后,林芳和慕容长青的关系变得十分亲近,两人虽没说什么,可有些东西却在悄然改变。她开始学着改变,偶尔也学着他的样子微笑,连舅舅们见了也满是惊讶与欢喜,不觉地对苏孝更好了,叫他带着慕容长青多出去走走,多看看。慕容长青也和小林渐渐熟络起来。他们每天腻在一起,而慕容长青也不如以前那般反感,相反的,她似乎很喜欢这样,喜欢有一个人陪着逗自己笑的日子。
她说;“小林,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连你的笑都会传染.”而他则会笑得更加放肆。
他说:”就是这样才好呢,你一笑就能想起我,嘿嘿……”。
他们就这样没有开始的开始了,在他在的这一个月里,慕容长青好像又回到了父母在的日子里,无论她做什么,她都知道会有一个人默默看着她,她再一次感到了温暖与安全。她不再活在自己编织的笼子里,她开始走出来,用一颗积极的心对待着身边的人和物,她想,父母肯定也愿见到这样的她,她得好好活着,让在天上父母安心。
时间总是跑得太快太快,而我们怎么挽留也抓不住它的尾巴。转眼间,一个月就这样溜走了,开学了,小林要走了。
离开那天,慕容长青送他到火车站,车站满满的全是人,他们俩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小那么小,小到似一粒尘。
“慕容长青,等放寒假时你一定得来看看北方的雪,你看了肯定喜欢!”小林不舍地说道。
“嗯,我一定会去的,你就想想怎么好好招待我吧!”慕容长青笑着,心却纠成了一个着。
当列车开动的那一秒慕容长青才真正地明白小林这个名字在她的心中的重量,她哭了,她知道小林这个人将是她用尽一生珍惜的人……
没有彼此的城市,连呼吸也变得厚重。他们每天都靠着网络讲诉着各自的生活,用语言打发着相思的日子。然而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讲,她永远是最知心的聆听者。他们有时会谈及未来,那遥不可及的未来。小林说,他们要在香格里拉举行婚礼,让最纯净的天堂见证他们的爱情,他将一辈子不松开她的手,直至离去那一天。他说,当他们两鬓霜白时仍然要手挽手,像树与藤那样紧紧相依。
一百二十多个日出日落,思念如久积的灰尘一般,风一吹,漫天飞扬。当慕容长青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她在想,也许她到达的终点站就叫做幸福,她笑了,连火车的汽笛声也掩盖不住她的笑声……
车进站的时候正是深夜,黑黢黢的夜隐隐可见白皑皑的雪。她在窗口遥遥地望着他,他直直地立在夜色中,他身上的墨色大衣将他的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那张脸的笑容依然如昨,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慕容长青一出站口便被他紧紧拥住。他为她裹好围脖,紧好大衣,自然地将她的一只手搁进他的衣袋。
“北方的冬天可不像南方那么温柔,你可要紧紧贴着我,别冻着了!”他不好怀好意地笑着。
慕容长青虽知是他的玩笑话,却仍是又挨他近了些。她也笑了,那笑瞬间点亮了整个星空,使它亮如白昼。
小林如他所说的一般,带着她跑遍了大半个东北。他说,他要带她去看雪山上最美的日出,他说,那样会让她最接近太阳,让她一直记得阳光的形状,那像笑容一样的形状。
那天,他带她去了最美的雪山,带她看了最美的日出,她笑着,记住了阳光的形状。
她说,“以后每年冬天我们都来一次吧”。
他握着她的手说:“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住在这儿吧,天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