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记忆,在这一刻,从残垣断壁中清晰的逼近过来,当初那比他高的瘦弱少年再到徒步送他离开真定,在夕阳下挥手道别的男人,如今变成一副定格的画面,深深的烙印下来,疼的身子微微的颤抖。
“……子龙,你不要做傻事……管不了的,世道就是这样,他是官……是个大官,就算你在白马将军麾下也是大官,可你也管不了冀州的事啊,没有办法的……白马将军都死了……你想开一些,咱们以后再想办法……”
那边叨叨扰扰的声音过来,夏侯兰试图上去搀扶摇晃的身形,若是哭出来尚好,但是眼前这位发小没有任何的声音,沉默的可怕,手掌抓住对方臂膀:“要哭就哭出来啊……你不要冲动……”话语声中,沉默如兽的身形陡然转过来,夏侯兰嘭的一声飞出去,摔在断裂的墙根下。
脸侧过来,阴沉嘶哑的开口:“我兄长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人……为何要让他遭受这样的苦难,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夏侯兰捂着胸口挣扎起来,大叫:“是刘孚……他是袁冀州的妻弟,不学无术,欺压百姓,你兄长他娶了一房婆娘,甚是美貌,早前我与他说过,贫寒人家娶不得这样的女子,他偏不听,结果如何……被豪绅看中不说,对方知晓你是公孙瓒手下将领,将事捅到刘孚那里……那妇人也入了刘孚房里,你兄长也被他拿下,折磨至死,还是我领了尸首回来安葬……”
大叫的身影过来推了对方一把:“这下你满意了,知道仇人,你报得了仇吗……报得了吗——”
报不了吗……
颤抖的身形呢喃着,随后想到公孙止,曾经说过的话:为亲人报仇,岂能隔夜……
岂能隔夜……
转身,赵云大步回走,捡起地上的龙胆枪,翻身上马:“你来带路,先杀那豪绅……往后再杀刘孚……”
“好!你等等!”
夏侯兰点头,返回跑家中,片刻后出来,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猎刀,带着赵云朝村外不远的一处庄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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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孝庄,十一月初九,张灯结彩的一天。
大红灯笼在夜幕降下时挂上屋檐,来来往往礼客笑容满面拱手道贺,原是这家庄子主人王固家中独子大喜,他结交权贵如刘孚这样的人,在真定这块地头算的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了,今日可惜刘孚有急事赶去邺城,不然邀请这样的人物来自家庄上,更是蓬荜生辉。他看着进门道贺的一道道身影,皱纹堆积的笑起来,偶尔与身旁的儿子低声交谈几句,叮嘱他成家后该稳重一些的话语。
“……以后家业迟早都会交到你手中,成亲后,当收敛以往游手好闲的性子,为父与刘孚交往日久,过些日子推荐你过去,在他麾下任职,将来也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父亲前两年送给刘孚那个美人……要是还能再见一面就好了……若是去他麾下,该是有机会的……”
“乱说一气!”王固在儿子后脑拍了一巴掌:“过去后,把轻浮收敛起来,要是犯事犯到刘太守脚下,为父也保不了你。”
“是……是……”
交谈之中,人声喧闹鼎沸,王固又与儿子交谈几句,正要走开去招呼几名同样身份的贵客,走出几步,便在此时,院外响起几声嘈杂叫骂,随后骚乱起来。
“怎么回事,过去看看。”他挥手让儿子过去处理。
暗红新郎袍的身影走过去,下一秒瞪大了眼眶,一抹寒光哗的劈下,一团鲜血溅在灯笼上,摇摇晃晃起来。
周围尖叫骤然响起,门口、庭院中的身影混乱的跑动,王固回过头,视线里,儿子的身影向后仰倒摔下石阶,一道高大修长着甲的身影提着染血的长剑,另一只手中,龙胆枪戳进管事的口中钉死在门扇上。
“你……你杀我儿子……”王固睁大眼,浑身发抖的指过去,周围护院、家将持着兵器涌过去时,那边,浑身夹杂死气的身影微微抬了抬脸,声音低沉:“……你可还记得赵平……他是兄长啊。”
眼角,眼泪掉下来。
“啊——”赵云从尸体口中拔枪而出,身影陡然狂奔冲过去,数十人迎上来,轮圆的龙胆枪排山倒海般的压倒了众人兵器,有人想要靠近,下一秒犹如炮弹般飞出战团,撞在假山上,血从后背印在上面,随后落入水池。
呯呯呯的兵器撞击中,不断有人在飞,有人脑袋直接爆开,一个人压在一群人不断的后退,一名护院的头领持着长刀暴怒的杀过来,刀锋被挡下,龙胆枪结结实实扫过他腰身,将身体拦腰打的飞出去撞上屋檐下的木柱,那柱子在渗人的爆响中轰然断裂,半个屋檐也随之坍塌下来,瓦片哗哗的摔碎一地。
望着那道杀出众人的身影,王固看的心惊胆战,后脑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意识到不妙赶紧后退,前脚跨过门槛,身后,呼啸声袭来,他感觉不似自己的力道在带着身体在飞,正厅里那巨大的喜字剪纸在视线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