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七月中旬,北地两座一东一西坐落军都山、句注山的雄伟关隘已经逐步成型了,两关依山而建,就地采石雕琢一块一块砌成,耗时费力。&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居庸关依托上西关旧址扩建,东连卢龙、碣石,西属太行山;雁门关拦截句注古道,设有瓮城、东西两城,呈V形隐隐连成犄角之势。
再过一两年,便是彻底将北地五郡从幽、并两州分割开,形成稳固的防守之地,沿着两座关隘而入除去雁门郡治所阴馆、居庸县,作为整个北地连接辽西草原的上谷郡,一望无际的草原、丘陵遍地都是牛羊成群,在匈奴牧童的汉话里驱赶着,沿途的商队在收到太行商道重新打通后,陆陆续续从周围郡县出发,形成似长河般流淌的队伍,这是一副令人感到心悸的画面。
从雁门郡离开延东而行,俯瞰过下方的桑午、下落、广宁,长长的一条水域穿过了两臂山进入河谷,这里便是两年前轲比能在这里遭受公孙止的伏击的地方,周围岩石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随着时间的侵蚀,已变得暗红了。
河水清澈无比,大量过路的商队偶尔会在这里停歇,将水袋灌满清水,往东行到上谷郡还有上百里路要走,汇集这里的河谷又在这里分叉流向居庸县,或往南而下去往幽、冀两州,犹豫天气阴霾,正值雨水丰盛的时节,刚下过雨不久,进入上谷郡地界的道路变得泥泞,道路两边能见的是新开垦的田地,呈出绿油油的一片生机。旅人走过这里,视野的尽头,能见到蒙蒙细雨里村落的轮廓,土制、或木质的房屋挨的很近,炊烟缭绕升上天空,偶尔能听到孩童欢快的叫声从那边传来:“阿爹!娘亲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饭了。”。
“就回!”
从田里直起的农人笑着朝孩子回了一声,脸上洋溢着笑容,回头看过从道路过去的商队、旅人,也笑着挥了挥手,扛起锄头,走上田埂,喝了口水,慢慢朝家的方向而去。
当年从黑山中迁来的数十万百姓,经过长途的磨难,初期的陌生,终于已在这里开辟了新的家园,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扎下了根,上谷郡外两三百里的范围已成了黑山百姓的聚集区,这样的安排也是郡丞东方胜这样要求的,以便黑山军的招募能有效的与本地的居民区分开。
而上谷郡周围数十里的地方,大量的工坊、牲口贩卖区域,院落与帐篷栏栅统一分割在西、北两个方向,鳞次栉比的展开,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简陋,但远远看去却是出奇的整齐一致,中间还有有些房屋显得特别,是负责贸易区域安全、税负的衙门,以及专门处理牲口粪便的公人住处。
相对中原的战事、灾害的糜烂,这里显得一片祥和繁盛,商贸、农作并没有因为外面的事而停歇过,毕竟有这样的一块扎根之地,对于所有人来讲,都是难得的。然而对于军人来讲,却是在争分夺秒的训练,新入伍的士卒每日清晨和傍晚都会进行大量的操练和跑步,而中午吃完饭后,便是集中训话、听大会,除了强调士卒该有的勇武和纪律外,还有的便是忠诚,这是公孙止早些前与东方胜、李儒等人讲过的,在他离开北地后不久开始实施了,士兵可以不忠于将军,但必须终于他。
城南的郊外,豢养战马的放养区还在扩建,母马和小马驹又在另外靠近丘陵下方的栏舍,丘陵上,修建了几座哨塔,和斥候营区,用来看管马匹外,盯防太行山那边可能过来的奸细,以及山中偶尔出现的狼群。
有时候,驻守的斥候会疑惑的看着从城中出来的辕车,驮着病死的牲口拉入山里喂养那里的狼,其中一头白色的狼王尤为显眼威风,似乎很通人性,有执行任务的斥候常能见到它。
曾经在匈奴、鲜卑人兵锋下的城池,在这两三年里,对于当地人而言已经出现了天翻地覆的不同了,甚至上谷郡每一天都会有一点变化,尤其那些每年来一两回的商人,在他们眼里变化的速度尤为剧烈。
下午,雨住了,西面的方向挂起了七色的彩虹,马车正从城外回来,人声熙攘、挑着货担、摊位前吆喝的小贩、购物的百姓不时从滚动的车辕旁边挤过去,不久后,停在府衙门口,李儒走进衙门,办公的房舍里,他看见原本身子抱恙的东方胜在灯火下批注竹简上的政务,“身子不好就该好好休要,我才出去视察一会儿,你就跑过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独臂书生抬起头,脸色有些发青的浮起一丝笑容,向他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竹简:“从草原回来的人还不熟悉这里……咳咳……政务上……又是你我亲手的……咳……交给他们,区区不放心……总要做完才行……”
李儒向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心肠,可长久以来与这个比他小上十多岁的书生朝夕相处,心里多少有些疼惜的。沉默了片刻,他夺过对方手中的狼毫,脸上难得露出怒容:“你身子什么状况,心里就没点数吗?累垮了,谁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