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刘彻的太子册立仪式如何的隆重,或是新晋的诸侯王们有多么沮丧,那队停靠在北地郡山林旁歇脚的,满载着云中郡守给新任太子贺礼的车队最终都无缘见到了,不是因为他们迟到了,而是因为他们都死了。
这队车马在山林道边歇够了,也吃饱喝足了,在县尉的督促下准备继续启程的时候,突然一个跑到对面土坑里方便的脚夫疯了似的跑回来,惊慌失措的喊道:“匈奴人来啦!”然后就被匈奴骑兵一箭射穿了身体倒在路上死了。
那县尉一听也慌了,他赶紧让其他人赶车快走,可还没等这帮人套上车上了马呢,只见远处一队凶神恶煞般的匈奴骑兵呼号着就杀了过来,县尉没办法只得组织押运的军士抵挡。
可想而知步兵抵挡骑兵,那就相当于现代战争中一支步兵部队用肉身抵抗一支高速冲锋而来的坦克部队一样,犹如螳臂挡车,匈奴骑兵一个冲锋就把这帮人冲散,马上的匈奴骑士抡起锋利的马刀,左劈右砍,一眨眼的功夫十几个脚夫和军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县尉心知抵挡不住,就率领着剩下的人急急忙忙的赶着车跑路,他担心走大路很容易被匈奴骑兵赶上,就带着人钻进茂密的山林,慌不择路的没了命的往前跑,匈奴人就在后面紧紧追赶。
县尉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他坐的那辆车,匈奴人却仍是紧追不放,就这样双方跑进了浩瀚的原始山林深处。
这样的逃跑,木质的车轮根本承受不住剧烈的颠簸,还有山林里凹凸不平的地面的一次次冲撞,县尉驾着车正跑着,就听见脚下的车轮“咔吧”一声闷响就散了架,没了车轮的车失去了平衡,借着惯性,夹带着县尉“叽里咕噜”的就翻下了山坡。
刘不周和母豹此时正在林中一颗矮树的树杈上休息,他们要养足了精神等待夕阳西下,开始一天的狩猎。
县尉和车从山坡上滚下,一路翻滚冲撞,那辆车彻底的四分五裂了,县尉正好头朝下扑倒在刘不周休息的树下,这一路滚下来把县尉折腾的七荤八素的,着地时整个脸还拍在了一滩烂泥里。
他缓了半天才勉强的抬起头,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泥,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怀疑自己可能已经死了,这是人间能够出现的景象吗?
就在他正前方的粗树杈上趴着一头牛犊般大小的花豹,正双眼喷着杀气的盯着他,嘴里发出令人生畏的低吼,而花豹的旁边却蹲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浑身黢黑,头发非常蓬乱,四仰八叉的,上面还胡乱插着一些干草枝,黑黢的小脸上只有那双眼睛闪亮闪亮的非常醒目。
这是什么组合?人与豹怎么会如此的和谐相处?
县尉趴在地上仰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们,不过他的疑虑是短暂的,因为紧跟上来的匈奴骑兵一箭从后面射穿了他的脖子,这位汉朝的县尉带着满心的疑惑去了阴曹地府。
然而,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却激怒了母豹,对于这种有着强烈领地保护意识的生物来说,任何未经许可就入侵它领地的活物都是不能饶恕的。
在这块属于它们母子的领地上,它和它的孩子浑身伤痕的驱逐过凶残的饿狼,身受重创却最终斗跑过了体型庞大的黑熊,现在这些呼啸着闯进来的匈奴骑兵也不例外,所有入侵者都必须死,母豹猛然“嚯”的弓起了身子,眼冒凶光,嘴里“呼呼”的发出了警示的吼叫。
那个匈奴骑士哪管这些,他在高速奔袭中就已经搭上了第二箭并且瞄准了母豹,就在母豹张开血盆大口,呲着锋利的尖牙,吼叫着扑出来的同时,他的第二支箭也应声而出了,这一箭射的很准,母豹脖颈中箭,它中箭后从半空中哀嚎了一声就跌落到了地上。
刘不周没有料到事情变化的只在一瞬之间,眼见母豹中箭落地,他不顾一切的从树上蹿下来扑到母豹的身前,倒在堆满枯树叶的地上的母豹脖颈上穿着一支箭,伤口处汩汩的冒着粘稠的血沫子,刘不周使劲了摇晃着母豹,却根本无济于事,养育了他五年的豹妈妈已经死了。
六岁时,刘不周失去了全家,也没了妈妈;十一岁时他又失去了一个妈妈,他刘不周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谁还会在他被噩梦惊醒之时给他安慰?谁还会在他饥肠辘辘之时冒着丛林的危险为他去捕猎?还有谁会陪着他在山顶上看夕阳落下?刘不周扑在母豹的尸体上面哭了,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落泪。
这时,匈奴骑兵们已经把刘不周团团围住了,刘不周抱着母豹的尸体,环顾着四周,警惕的盯着这些杀死他母亲的仇人,愤怒的从嘴里发出极为恐怖的“嗷呼嗷呼”之声。
匈奴骑兵们见到刘不周这个样子也是无比的惊奇,他们从没见过一个像野兽一样行动坐卧,外形却是个人的东西,就见刘不周看上去约莫十来岁的年纪,光着身子,浑身黢黑,一头蓬乱的头发一根根的向外四仰八叉的滋着,他躬着身子,用双手双脚在地上走路,嘴里只会发出“呼呼”的犹如野兽般的声音。
那个射死母豹的匈奴武士看着颇为好奇,他笑道:“哈哈,这是什么东西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