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不周的一番看法论断无意中戳中了大汉朝廷的麻筋儿,同时也将窦太后和王皇后两人全都牵扯了进来。
窦家与王家这两个以后宫为核心,以外戚为骨干的政治派系在景帝一朝暗中斗法了十几年,朝廷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可就是没人敢说穿,即便是做为一国之君的景帝也是清楚得紧,但就算是他,也从来不会故意戳破这层窗户纸,原因就是为了保持一种政治上的平衡。
一向飞扬跋扈的窦太后怎能忍受得了满朝堂上几百双眼睛的偷看,她发狠的命殿前武士要将刘不周拖出去斩了。
四名殿前武士不由分说,冲上去架起刘不周就向金殿外拖,吓得南宫在旁边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刘不周挣扎着扭头冲着景帝喊道:“陛下,陛下事先已赦草民无罪了,怎能出尔反尔?”
景帝见此情景赶忙转身谦恭的对窦太后说道:“母后且慢,朕事先已免了他的死罪,想那叶良禽一介草民,不懂得朝堂上的事,信口胡说罢了,还请母后不要生气。再说三大人的死因他还未说清,这就斩了,那此案岂不就成了无头案了吗?”
窦太后气的脸色发紫,不过她也明白景帝的话里涵盖的深意,她暗自咬着牙,平复了下心中气血后说道:“把叶良禽给哀家拖回来!”
殿前武士领命,又将刘不周拖回了金殿,扔在品阶台下。
窦太后盯着刘不周冷冷的说道:“叶良禽,哀家念你初登殿堂,不懂礼数,暂不追究,不过若接下来你不能将三位大人的死因如实说清,哀家可就谁的面子也不会再给了,定斩不饶。”
景帝接着窦太后的话说道:“之前的话题就不再深议了,既然你说此案为探丸郎所为,那么你速将探丸郎的杀人手法讲说清楚吧!”
刘不周安稳了下心神,向上拱手道:“陛下,请允许和草民一同查办此案的几位朋友上殿与草民一起揭开真相。”
“准,”景帝点头应允。
不一会,就见阿玉奇和百里卿两个人进了金殿,跪在品阶台下拜见景帝,而他们的身边却不见奥琪布的身影。
南宫看到阿玉奇,甚为不解,她偷偷低声问刘不周:“阿玉奇不是卧底被你发现逃跑了吗?”
刘不周轻笑一声说:“那是演戏,我若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支走,他如何能暗中继续查案啊?”
南宫这才明白,她想了想又问道:“怎么不见奥姑娘?”
刘不周轻声的回道:“她正在办一件大事。”
站在窦太后身边的郡主刘陵儿见到百里卿也来到了未央宫,不由得一惊,她知道百里卿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建章酒舍主人,是令人生畏的地下皇帝,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草民叶良禽有什么道行能让百里卿心甘情愿为他效命。
刘不周见二人已到,就说道:“陛下,下面草民就把探丸郎是如何将三位大人致死的原因一一道来,咱们先从衡咸说起。”
说着,旁边的阿玉奇就展开了一块绢画,上面画的是衡咸死亡时的原景重现图。
刘不周走到绢画前,指着图上衡咸身死的位置说:“草民让百里卿和阿玉奇全面检查过衡府上下,尤其重点勘查了衡咸死亡的这间卧室,衡大人是在午睡期间于睡梦中死亡的,现场并没有发现有搏斗和挣扎的痕迹。”
大将军窦婴不屑的说道:“哼,不过是常规的勘查罢了,你说的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
刘不周一笑回道:“既然大将军明察秋毫,那草民请问大将军,这衡咸平日里可有什么习惯吗?”
“这,本将军又不是衡咸,怎会知道,”窦婴被问得一时卡壳了,讪讪的回道。
“那就还是听草民继续说吧,”刘不周也不再搭理窦婴,面向景帝说道:“陛下,从衡咸的夫人那里我们了解到,衡大人多年来深受失眠的困扰,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痛苦之极,后经高人指点,最近几年他开始尝试闻香睡眠,效果果然非常显著,失眠之苦尽除,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闻香睡眠的习惯。”
景帝点头回道:“不错,衡咸确有此病,几月前朕还让波才给衡咸送去几盒上等熏香呢。”
此时,阿玉奇将一盒熏香递给太医伍邵。
刘不周指着熏香说道:“这是在衡大人卧室中找到的他平日睡觉时常用的熏香,名叫茵犀香,此香产于西域,有安神镇静的功效。衡夫人已经确认,衡大人每天都会点燃此香以助睡眠。劳烦太医大人验看。”
太医伍邵接过阿玉奇递过来的熏香仔细的查看,还放在鼻子处闻了闻,然后抬头对景帝说:“启禀陛下,微臣确定这就是茵犀香。”
景帝不解的问道:“你是说衡咸是因燃熏茵犀香而死的吗?”
窦太后此刻听不下去了,她厉喝道:“一派胡言,如你所说,那衡咸使用茵犀香助睡眠已有数年,却为何一直无事,偏偏在那天死亡?”
刘不周并不急于解释,他拱手道:“太后容禀,可是草民却查出那衡咸大人死亡当日所燃熏的并不是茵犀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