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当年的这些往事,现实中的王太后不禁一阵唏嘘,正是十几年前的这个决定让她在后来风雨飘摇、暗流涌动的血腥后宫之中咬着牙坚持着走到了今天。
她也曾多次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刘彻真的坐上了大汉帝国皇帝的宝座的那一天,她的心情该会是怎样一种兴奋和高兴,然而如今刘彻真的继位称帝了,她反而却笑不出来了。
栗夫人死了,废太子刘荣也死了,难道他们真的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吗?
还是自己就真的在这场政治厮杀中彻底完胜了?
自己的丈夫景帝临死前曾经动过重审两案的念头,这件事会因为景帝的驾崩而永不再翻案了吗?
儿子刘彻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当年的那些事就真的从此一笔勾销了吗?
而眼前最棘手的是,把权利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窦太皇太后难道会就此罢休?
这一连串杂乱无序的疑问和难题无休止的充斥着王太后的脑海,让她的心绪烦乱无比。
“启禀太后,公孙将军和盖侯求见,”此时贴身女官莫黎走进来向王太后禀报道。
王太后闻言赶忙收起了惆怅的思绪,正了正心神,吩咐让公孙贺和盖侯王信进来。
卫将军公孙贺和盖侯王信进了寝宫,行过君臣之礼后,王信看着姐姐凝重的脸色问道:“太后,新皇登基,这是太后一直以来的夙愿,微臣怎么看太后毫无喜悦之色,却反而面露愁容呢?”
王太后向着弟弟王信叹了口气回道:“彻儿顺利登基固然是好事,只不过他年纪太轻,根基不稳,哀家怎么能不担心呢!”
“太后忧虑的是太皇太后那边吧?”王信回道。
王太后点了点头说道:“盖侯说的不错,太皇太后的窦家掌控朝局数十年,树大根深,嫡亲故吏遍布朝野,哀家担心她不会那么轻易放权让彻儿亲政。”
王信不解的回道:“陛下年纪虽轻,但按照祖制已到了亲政的年纪,太皇太后总不至于违背祖制强行干预朝政吧?”
王太后颇为不屑的回道:“祖制?当年孝惠皇帝登基之时,也已到了亲政的年龄,而吕太后却以天下初建,江山未稳为由把持朝政,吕氏一门权倾朝野,这难道不是前车之鉴吗?”
“太后的意思莫非是想要先发制人?”王信疑惑的问道,随即却面露难色的说道:“姐姐,这些年来虽然咱们王家苦心经营也是实力与日俱增,尤其是陛下登基后,王家的根基更稳固了,但是与历经三朝如日中天的窦家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若真的硬拼起来恐怕会吃亏的呀!”
“糊涂,”王太后不悦的斥道。
王信吓得赶紧闭住嘴不敢再说话了。
王太后眼神犀利的回道:“此时还不是跟她窦家明枪明刀硬拼的时机,况且太皇太后下一步的动向尚未明了,哀家以为,为今之计我们暂且静观其变,以逸待劳、见招拆招才是上策。”
王信赶忙拱手回道:“太后深谋远虑,微臣自愧不如!”
“你密切关注朝堂上的动向,但有风吹草动,速来报予哀家,”王太后对王信下达了指令。
“微臣谨遵懿旨,”王信拱手回道。
王太后眼神阴冷的望向窦太皇太后寝宫的方向说道:“太皇太后有千条妙计,哀家只有一定之规,休想要一手遮天,哀家就陪着您老人家玩到底!”
说完这句话,王太后将眼光落到了公孙贺的身上,然后说道:“还有件事,自从那日先帝在阳陵下葬之后,哀家就一直心绪不宁,寝食难安。”
“太后担忧的可是那叶良禽?”公孙贺回道。
王太后撩起了眼皮盯着公孙贺说道:“哦?莫非公孙将军也看出哪里不对头了?”
公孙贺赶忙拱手回道:“回太后,先帝下葬当日接连出现了天狗吞日之象和伏羲大帝附体两次天生异象,而且全部是因太皇太后要拿叶良禽殉葬而引起的,这不得不让微臣对叶良禽产生怀疑。”
王太后沉思了下,点点头回道:“当日的景象让哀家又想起了当年彻儿与那世子刘不周同日出生时引发天生异象的一幕,这两次的天象虽不同,但是哀家当时的那种感觉却很是似曾相识。”
公孙贺犹豫了下然后说道:“太后难道是怀疑那叶良禽就是当年的”说道这里,公孙贺却支吾着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哀家当时仅仅是瞬间的一种感觉,并不能肯定,只是这叶良禽来历不明,哀家的疑虑就更深了,”王太后回道。
听到这里,公孙贺表情肯定的拱手回道:“太后,当年微臣下到刘不周坠落的山坡下面去寻找,确实找到一具与他年龄、体形相仿的男童尸体,微臣还特意丈量了那座山崖的高度,足足十丈有余,想那刘不周当年不过一介孩童,手无缚鸡之力,如此的高度坠下,断无生还的可能性啊!”
“但是那具孩童的尸体已被野兽啃食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尤其是没有明确看到尸体左脚脚心上是否有三颗金痣,你让哀家如何安心?”王太后忧虑重重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