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未央宫内外被蒙上了一层肃杀之气,大殿里面站满了文臣武将,一个个低眉垂目一言不发。
这是武帝刘彻自翠灵山接圣台举行完祭天大典回京后的第一次朝会,在京的文武百官悉数参加,将偌大的金殿都挤得满满的。
此时高高的御座之上并排坐着两个人。
正中间坐着的正是汉武帝刘彻,此刻的他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
在刘彻的右手边坐着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太太,一身雍容华贵的华服,气度不凡,这位老太太正是刘彻的祖母,窦太皇太后窦漪房。
之前因为在立储之争上已经输了一道的窦太皇太后并没有就此偃旗息鼓,身居后宫不问世事,她发誓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刘彻亲政,削弱她窦氏一门在朝廷中的势力!
为了大权不会旁落,继续维持她窦家在朝堂上的权势,窦太皇太后听从了淮南王刘霖萧的建议,以新皇刘彻年纪尚轻,治国理政的经验不足为由强行临朝听政,美其名曰辅佐新皇,实际上就是要将刘彻架空。
此时四名殿前武士凶神恶煞般的拖拽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出了大殿。
窦太皇太后怒气冲冲指着那个被拖出去的人厉声道:“御史大夫赵绾,妄言新政、咆哮朝堂、以下犯上,实属罪大恶极!”
“皇祖母且慢!”刘彻实在忍不住了,“腾”的站起了身,面向窦太皇太后道:“赵绾他提出推行新政,强我大汉有何不对?”
窦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道:“推行新政?自文景二帝以来,我大汉奉行休养生息之国策,如今百姓富足,国力日盛,我大汉还不够强吗?有必要推行什么新政吗?!”
刘彻急切的回道:“皇祖母不应该不知道吧,北方匈奴连年大举犯边,令我边境百姓生灵涂炭、深受其苦,而我朝却不得不次次委曲求和,南方南粤国割据独立,虎视中原,而我们却必须给这偏安一隅的小邦每年大笔岁币换和平,劳民伤财,如此境遇何来国力日盛之言,推行新政的核心就是要富国强兵……”
“好了,不要说了!”没等刘彻把话说完,窦太皇太后就厉声打断了刘彻,然后冷眼看着他道:“听皇帝此言,是在说先帝和列祖列宗都有错吗?”
“朕……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刘彻被问的哑口无言,他纵使有满腔的抱负和改变天下的勇气,也不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责先帝的过失。
见刘彻无言以对,窦太皇太后眼神中现出了得意之色,她面向朝臣道:“你们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大将军窦婴出班跪倒奏道:“启禀太皇太后,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太祖高皇帝建国之时,天下百废待兴,我朝奉行休养生息之国策数十年,百姓安居乐业,无不颂赞我大汉的恩德,推行新政势必会动摇国体,后果不堪设想。”
窦太皇太后点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
窦婴继续道:“那赵绾妖言惑众,居心不良,依微臣看,陛下定是被其所蛊惑,而并非陛下的本意!”
“臣复议!臣复议!”窦婴的话刚说完,马上有几个大臣出班支持窦婴。
甚至有人喊出:“赵绾祸乱朝纲,其罪当诛!”这样的话来。
在一片声讨声中,武帝刘彻显得非常的孤立,他张口结舌的看着群臣七嘴八舌的鼓噪不停。
御史大夫赵绾是他前不久刚登基时提拔的官员,年轻有为,有进取心,深得刘彻的器重。
推行新政是刘彻一直以来的梦想,做为大汉太子,他深知这个国家的时弊在哪,汉帝国立国已六十多年,如今这些高官权贵们早已成了既得利益者,一个个奢靡成风,不思进取。
如不再推行新政,还继续之前的国策,那些权贵勋臣自然是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夜夜笙歌,但大汉江山也就会就此沉沦下去,整个国家就得变成一个胸无大志、毫无生机的垂垂老朽了。
所以刘彻特意安排赵绾今日朝会上提出推行新政,可年轻的他万万没想到做为一国的最高统治者却根本没人听他的,而且此举竟然会招致窦太皇太后和满朝文武的一致抵制。
此时窦太皇太后向众臣摆了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果决的下达了懿旨:“看来众卿都是心明眼亮之人,这赵绾欺负哀家的孙儿年轻,竟敢左右陛下,图谋不轨,陷陛下于不孝,来啊,将那蒙蔽圣心的佞臣赵绾乱棍杖毙!”
“皇祖母……这……使不得啊……”刘彻闻言一惊,他赶忙阻拦。
窦太皇太后却不为所动,冷言道:“孙儿,这赵绾已然犯了众怒,哀家杀他可全都是为了你呀!”
窦太皇太后此言一出,马上就又有朝臣站出来力挺,朝堂上又乱了起来。
这一计杀鸡儆猴的棒杀着实把刘彻震撼的不轻,他开始后悔自己太过冒失,没有考虑周全,低估了窦氏一族的实力,不仅事情没办成,还把赵绾的性命给搭上了,此刻的刘彻就像个斗败的公鸡似的瘫坐在御座上,两眼呆呆的没了神采。
办完了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