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鸢君也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短衫,时不时打量窗外的天色,估测着时间。
小小的一扇木门近在眼前,只是丁鸢君一直没有打开。
“你在紧张什么?”小鸡仔方从睡梦中醒来,不大的眼睛中还带了些困顿,他蹭了蹭肩羽,言辞却是出乎意料的锐利。
小鸡仔看出她的徘徊:“你在害怕?”
丁鸢君深吸了一口气。
她确实在怕。
几百年之前,她最初的心理阴影就来源于此。
身为一名穿越者,谁能不对修仙感兴趣?
遗世独立,仙袂飘飘,纵身入云,潜行江海。
横刀向天斩苍穹,挥袖江河随心动,雨作帘来云作床,随手一掷星满天。
这样的世界,她自然也是向往的。
因此,当得知宗内大比即将召开的时候,她比谁都要兴奋。
谁能不向往仙人斗法呢?无论是精彩绝伦的刀法剑势,还是手指掐诀间的辗转腾挪,亦或你来我往间的冰火满天,光是想想就叫人肾上素爆棚。
大比当天,她早早占据了最好的观光位置,小小的身子趴在栏杆旁边,挥着小拳头为比试台上的人加油助威。
更令她开心的是,她认识第一场比试中的其中一方。
她不清楚对方的具体名姓,只知道他姓魏。
她与魏叔结识于一次迷路,那时的她满眼想着潼临峰之外的景色,偷偷跑下了山,却从未想到古代的路途如此曲折狰狞,难觅方向。
直到夜色降临,她困在深林,耳边隐隐听到野兽的嚎叫,还没有辟谷的她饿得肚子直叫,恐惧和饥饿让她缩成一团,直到眼前出现一块方糖。
它不像现代的糖果一般有着花花绿绿的糖纸,也不具有精湛的现代工艺,它的边角化了很多,糖味甚至尝起来很淡,但确实极大地缓解了她的饥饿。
魏叔温柔地摸着她的头,他说他曾经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虽然因为吃糖坏过牙,不过他还是喜欢兜里时时刻刻装着一把糖。
他说他的女儿死于他外出务工时的一场意外,他之所以踏入修仙一途,就是在寻求一个救回女儿的机会。
将万般思念深藏于心,追求着遥不可及的希望。
丁鸢君自然是期望他赢的。
有了支持的目标,丁鸢君呐喊得就越发起劲了。
然而万事总不随人愿,魏叔的对手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境界,魏叔又不是什么以弱胜强的天才,很快被打倒在地。
身边人的叫喊变得疯狂而热烈,丁鸢君却从魏叔的眼中看到巨大的惶恐。
为什么惶恐呢?输了赶紧下台不就好了?
某种不妙的直觉在心头炸响,丁鸢君喊得嗓子几欲撕裂。
魏叔静静躺在地上,直到丁鸢君对上了他茫然的眼睛。
他像是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朝她露出一个瞑目的笑。
第一剑,劈下的是胳膊。
第二剑,劈下的是大腿。
第三剑……
殷红的鲜血染满了整个比试台,胜利者张扬着自己的功绩,自始至终没给人个痛快。
耳边是胜者猖狂的笑容,丁鸢君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她徒然地抓着周边人的衣袖追问:“怎么能这样呢?”
“只是一场比试,他没有做错什么啊!”
“那是一条人命啊!又不是面对敌人,何至于此!”
“为什么没人阻止!”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张冰冷无情的漠视脸庞。
小小的身子立在庞大的人群之中,其形各异的嘴开开合合,口吐之言却如寒窖。
“因为他输了,理应如此。”
“胜者本来就可以随意处置败者的生死,这有什么奇怪?”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样垃圾的一场比试,真伤眼睛啊!他死的活该呐。”
“晦气晦气,赶紧下一场吧!”
修仙界从来没有想象中白玉京的气派,也没有遨游天地的潇洒,更没有挥斥方遒的肆意。
这里每一次的打斗,堵上的全都是性命。
强者为尊,人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