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说的这么坚定,柳少爷脸上的表情越发犹豫了起来。&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不过他似乎并不是个果断的人,闻言仍旧拿不定主意,索性扭过头去,朝几步远处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期期艾艾道:“李管事,你觉得如何呢?”
“大少爷自己决定就好。”
被称作为李管事的中年男人却只朝他淡淡笑了一下,“这些全都是老爷留给您的产业,虽说这些年来都由二老爷帮着在料理,可如今您也不小了,再过几年便该娶妻生子,合该自己学着料理这些庶务了。”
杨柳之前还在奇怪,身为地主的儿子,这位柳大少爷怎么会亲自跑到乡下来收租子,如今听这位李管事这么一说,始才恍然大悟过来。
大奶奶一房租赁的是镇上柳老爷家的土地。
这位柳老爷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土财主,名下坐拥土地千倾,良铺无数,别说是大奶奶一家了,就是邻近几个庄子从他那租赁土地的人也不少,因而便是县太爷见着他也得礼让上三分。
可惜这些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柳老爷的老丈人去世,柳老爷带着夫人回去奔丧,回来的路上不幸遇上流匪,夫妻俩双双送了命,只留下柳寒山柳冰沁兄妹俩,被柳老爷的亲弟弟柳二老爷好心收养在膝下。
彼时这位柳大少爷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黄口小儿,自然是料理不了柳家那偌大家业的,因而柳二老爷便只能替他暂为代管了。
只是说是“暂为代管”,谁又何尝不清楚这其中的猫腻?
杨柳将这一番前因后果理清楚后,心里已然隐隐明白,这位柳大少爷今日的收租之行只怕并不简单。
其他人可管不了这么多,这会儿早已经在那叫嚷开了。
“原来是换了管事的东家,我说怎么好端端的要提前收租子呢。”
“就是。我说柳大少爷,咱们虽然租了你们家的地,可您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啊。这收租的日子一向都是订在秋收后的,您这么心血来潮的一改,不是逼着大家伙去死吗?”
“可不是这个理儿,以前二老爷管事的时候,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起先还只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后来嗓门越来越大,那忿忿不平的模样,就好像柳寒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柳寒山被挤兑的满脸涨红,张口结舌好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来。
“行了,都别吵了。”李管事见差不多了,这才有一下没一下的捻着自己的山羊胡,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淡声吩咐道。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甚大,却瞬间压的全场鸦雀无声。
明明柳寒山才是柳家正儿八经的主子,可在场的这些佃户却没一个把他放在眼里,反倒对李管事这位柳二老爷面前的大红人颇为忌惮。
李管事对此十分满意。
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需要做的。
把脸一板,他佯装声色俱厉的呵斥道:“都吵吵嚷嚷的干什么,还把不把大少爷放在眼里?我看我平日里对你们是太和善了,惯的你们一个个的竟和大少爷讨价还价起来了,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说着他话锋陡然又是一转,“既然大少爷说现在收租子,那你们就赶紧凑齐了交上来,要凑不齐,那该卖丫头的卖丫头,该卖小子的就赶紧卖小子!”
“李管事?!”这话说的重了,众人脸色陡然就是一变。
唯有周氏再次兴高采烈的叫喊了起来,“卖卖卖,我们家就卖这丫头,李管事您看能值当多少银子吧?”
李管事这次却没有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向缄默不语的柳寒山。
柳寒山满脸阴郁,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从牙齿缝勉强挤出一句,“租子暂时先不收了,一切等秋后再说。”
“那怎么行?”
李管事一听顿时就怪叫了一声,“大少爷您不是想拜紫云居士为师的吗?这要是不赶紧把租子给收上来,您哪儿来的钱交束脩啊!”
只是他的语气虽听着担忧,可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似那么回事。
饶是杨柳自认冷心冷肺,这会儿也忍不住同情的看了那位柳大少爷一眼,做少爷做到这种憋屈的地步,实在是有够窝囊的。
“没关系。”
柳寒山却好似早已经习惯了,闻言只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低落道:“反正都已经耽搁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半年,而且紫云居士也未必愿意收我。”
李管事虽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瞧着他这般不中用的窝囊样儿,再对比柳老爷生前的气度,心里仍不免流露出几分鄙夷来。
不过他掩饰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