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高衡也同时起身。成子龙笑笑道:“别看我只是个小小主簿,但其实不瞒将军,鄙人正是因为不务正业,才只能捐银子做个小小主簿,就这捐银子的钱也算是打了水漂。实际上鄙人自幼一直热爱兵法,所以埋头学习兵法,便放下了那些八股取士的东西。”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先生策动营地暴动,时机掌握得这么好,原来是这样,如此一来,我倒是时常要跟先生请教。”高衡说道。
随即他转身对成子龙道:“先生,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此次作战,凶多吉少,对阵安南上万兵马,不一定有把握啊。”
成子龙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将军,你可能对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且听在下分析一番,来的路上,在下也盘算了,实际上,危险和困难并没有将军说的那么大。”
“还请先生赐教。”高衡抱拳道。
“想必安南郑主和阮主两家夺权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实际上,两家的实力差距还是比较大的,在战争中,一直是阮主占据上风。安南南部富饶,北部相对贫瘠,南北对峙后,得益于南边有更多优良的港口并且与西洋人来往密切,南部占据了更多的资源。不论是武器装备,还是粮草物资,都比北面充足许多。”成子龙道。
随即他起身,走到院里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大致勾勒了一下安南的形状,并且于中间划了一条线,示意南北分离。
“将军请看,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双方兵马以广平府为界,接连交战数次,阮主都是轻松取胜,战争旷日持久,劳民伤财,虽然伤害是对两家而言,但是很明显,郑主的底子要薄很多,这也就是他们急于攻略大明,抢掠物资粮食的原因。”
“大明内忧外患,西南边境早就处于无人打理的境地,又布满了土司势力,这些人有的听朝廷的,有的不听,还有的观望自保,如此一来,西南乃是一片散沙,这也就是郑主信心的来源,觉得大明手伸不了那么长了。”
高衡正要说话,成子龙却制止了他道:“将军且慢,听在下说完。所以此次作战,将军不用过分担心。虽然形势危急,但我们有三个有利之处。”
“其一,郑主发兵一万,加上被将军消灭的郑光的三千京兵,郑主出动的人马已经多于一万,要知道郑朝全国兵马不过十万出头,光是在广平府对峙的就有一半,后方五万人,一下子出动了两成,国内局势必将更加紧张,他是在玩火,所以安南军对伤亡的承受能力很低。”成子龙道。
高衡点点头,“我明白了,三千京兵的损失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巨大,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后续军队到来,复仇心切投入进攻可以理解,可若是我们能在脱县城外歼灭对方大量有生力量,郑主就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成子龙笑道:“不错,正是此理,所以他们的韧性远没有我们强,只要损失到一定程度,就是想打,也没这个实力,总不能为了我们这一股侨民,调动全国兵马,那广平府他还要不要了。”
成子龙在地上划了一个叉道:“这里就是镇南关,对方一万人来袭,将军想想,也不可能全部扑向我们,渊县的教训历历在目,谁也保不准明军不会偷袭,若我是主将,最多分兵一半,如此一来,我当面之敌仅有五千,这是其二。”
“这其三,其实将军应该不难猜到。”
“先生说的可是,我军生死存亡,所以团结一致,士气高昂。对方远道而来不说,国内连年征战,早就已经是人困马乏,四镇兵的士气不可能那么高昂,此消彼长之下,人和优势在我。”高衡说道。
“厉害,厉害啊。若将军不说,在下倒是认为,这番见识至少也要出自一个总兵之口。”成子龙竖起大拇指道。
“先生过誉了,高某不过是胡乱猜测。”高衡拱手道。
成子龙意味深长地看了高衡一眼,果然,此人颇有雄姿,自己一生所学,却到现在没有用武之地,好不容易跑到安南,又碰上了这档子事情,若不是他及时出现,自己的小命都丢了。
成子龙忽然郑重作揖道:“将军,可否对在下说句实话,古有商王文丁之子箕子率领遗民东渡,建立箕子朝鲜,若是将军有机会在安南开创一番事业,将军做还是不做?”
高衡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成子龙上前一步道:“请将军如实告知,做还是不做?”
“做!当然要做!大丈夫顶天立地,当扫尽天下不平之事,如今华夏万民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我袖手旁观,于禽兽何异?若他日有机会在这里组建兵马,高某定当挥师北伐,扫平建虏流贼,还华夏一个朗朗乾坤。”高衡斩钉截铁道。
“将军,请受我一拜。”成子龙说完就要一揖到地,高衡连忙托起他道:“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成子龙道:“高将军,如蒙不弃,我成子龙愿意追随将军左右,为将军出谋划策,成就一番事业,在下毕生所学,愿意全部奉上,此心,苍天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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