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军中只有军礼,没有跪礼,违者军法处置!都明白了吗?”高衡道。
“得令!”众人一齐应答道。
王奇对妇人耸耸肩道:“夫人,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不兴跪拜,违令者军法处置,将军可不是说着玩的。”
妇人这才直起了身子。王奇又问道:“不知这孩子多大了,因为太瘦弱了,所以我也判断不出年龄。”
妇人连忙回答道:“回军爷,七岁了。”
王奇点点头道:“按照规定,十岁以下的孩童可以和母亲一起,是这样,我们将城内原有的澡堂扩大,烧了大量的热水,给你们沐浴一番,这么多天不洗澡,身上都臭了,还有很多虫子,携带了大量的毒素,将军说,必须要进行清洁,否则会有传染瘟疫的风险。”
这话一说,妇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女人,爱美是天性,谁喜欢蓬头垢面跟个叫花子似的呢,更别说身上还有浓重的酸臭味。
妇人在王奇的指引下朝着右边走去,王奇在身上摸了摸,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喊道:“等一等。”
妇人回过头来,“军爷还有事?”
王奇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裹,递给孩子道:“喏,给你的,很久没吃过糖了吧,拿着。”
安南产甘蔗,蔗糖的原料倒是不缺,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糖都是战略物资,跟盐一样是国家掌控,并且价格不低,但是高衡作为军人,当然知道糖在战争中的重要性。特别是士兵们,要知道,糖可以短时间内提供大量的热量,便若二战时候很多发达国家的军队都给士兵配发了糖果和巧克力,这是战斗力的保证,作战的时候,一块巧克力可以让士兵短时间内补充体力。
现在他们是没这个条件,高衡只能让军官的身上装一些糖块,必要的时候分发给全队的兄弟食用。等以后,他们有条件了,所有的士兵都要配发高热量的糖果。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听到糖,眼睛立刻放出光来。原先,这小男孩怯生生的,一直不说话,但是王奇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终于开口了,“娘,是糖。”
糖这种东西别说是在安南,就是在中原,一般的小孩子不到逢年过节也是不可能吃到的,更不要说在集中营里被折磨了这么久的孩子们了,他们早就已经完全忘记了糖的味道。
虽然遭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苦难,但是看得出来,妇人还是很懂礼节,她对小男孩说,“人家救了咱们的命,已经是永世都无法回报的大恩了,怎么能要恩人的糖呢?”
小男孩将手缩了回去,躲到了妇人的身后。王奇连忙道:“没事,军中还有,夫人,再苦不能苦孩子,将军说了,我们作战,不就是为了孩子们能有个安定的日子过。拿着吧,拿着吧。”
王奇拉过小男孩的手,将糖果塞进他的手心里,包裹在他身上放着,糖都开始化了,他连忙打开,拿出一块有些粘的糖,塞进了小男孩口中。
王奇的动作太快,妇人来不及阻止,小男孩咧开嘴笑道:“娘,真甜。”
王奇的鼻子有些发酸,他连忙背过身去,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多好的孩子啊,被安南人折磨成这样。可想而知,还有很多跟他一般大的孩子,连吃糖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一捧黄土。
他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道:“孩子,一切都过去了,日子会好起来的。”
王奇目送着母子跟着士兵们朝城内浴室的方向而去,小男孩迫不及待将一个个糖果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一边拿出一个分享给母亲,这种如同蜜一般的甜味,使人的心情都愉悦起来,他欢喜地直拍巴掌,母亲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不禁紧紧将他搂在怀中。
王奇的眼睛湿润了,他摸了摸背上的火绳铳,在安南,还有数万这样的难民,求活旅的目标就是要把他们全都救出来,安南人敢挡,自己就用手中的火绳铳轰开他们的脑袋。他目光坚定地转身,迎向了下一个难民。
城内,早就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高衡带着人在城外迎接难民,成子龙则带着临时组织起来的民众在城内安排难民们的生活。第一步就是要先洗澡,洗完澡才能领着去吃饭。
澡堂分男女,成子龙在男性这边,他不断重复道:“请大家沐浴更衣,你们原先的衣物全部脱掉扔在门口,我们统一处理,有贵重物品的请自己收走。”
成子龙略通一些医理,知道这些旧衣物很脏,有不少毒素。所以难民们一脱下来,就有人上前撒上石灰粉,然后用铲子铲起来扔到推车上,推出城外统一焚烧。
面前的木房子说是浴室,实际上就是挖了个超大型池子,在里面灌上烧好的热水,每次放进去一百人,洗完了再拉开排水口的木板将脏水给放出去,然后换上一池子的新水。
一百个光着身子的大男人进了木屋,带头的人先试了试水温,有些烫,不过对于很久没洗澡的人来说,看到这么干净的热水,身上早就是奇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