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步!一百一十步!一百步!”王奇心中暗暗数道。
“他娘的,这狗日的红毛鬼真是能忍啊,竟然还不开火!”到了八十步的距离,荷兰军队依然没有动静,宋志在心中不禁骂娘道。
“盾牌!”王奇猛的一声大吼,排列在最前方的老兵立刻从身后取下了一面小小的圆盾,这是骑兵常用的套手盾,步兵也能当防御设备用,虽然防护面积小,但是聊胜于无。高衡将能收集到的小圆盾集中起来,或者用铁片临时打造了一些,配发给了老兵组成的火铳营。为的就是能在敌军开火的时候给己方提供一些防护。
事实上,火铳对盾牌具有碎裂作用,这些小圆盾根本是挡不住铳弹的,只能在相对远的距离上具有防护力。
眼见对方放下盾牌,荷兰军中响起了一片哄笑声,这么个屁大的小圆盾能起到什么作用。一个荷兰人对着兴华军的方向大喊道:“那小盾牌不是这么用的,你们应该把下半身遮住!”
“哈哈哈哈!”荷兰军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安东尼奥有些不满道:“一群蠢货,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种下流的玩笑。”
作为荷兰上层贵族,安东尼奥的生活方式和使用的语言跟这些底层士兵完全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很高贵,不像他们那么粗俗。
“继续前进,不要受他们的影响,伏低身形!”王奇大声喝令道。老兵们弓起了身子,后面的新兵也弓身,尽量将身体隐藏在老兵的后方。
面对敌人黑洞洞的枪口,老兵也是人,当然也怕死,可是他们知道这是战场,军队是一个整体,上了战场就不能有人退缩,否则会引起整体的崩溃,这些老兵都有这个觉悟。王奇自己就在一线,主官不退,士兵更加不会退却。
“还不开火吗,将军阁下?”有军官问安东尼奥道。经过他的目测,双方的距离已经低于九十米,应该说,现在是开火的较好时机。安东尼奥举起了右手,但却迟迟没有落下,他在等,等到敌军接近到七十米的位置,他要用一次大规模的齐射把敌军直接打崩。
他相信自己军队的准头,超过一千五百名老兵齐射,最少能干掉四五百敌军,算上刚才炮击的杀伤,敌军会损失上千人,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损失上千人还不崩溃,这样的队伍他没见过。
“八十米了将军!”军官大声提醒道。
安东尼奥还是不为所动。对面高衡的额头早就渗出了黄头大的汗珠,荷兰人是真能忍啊。双方主将的大脑都快停止转动了,这种战役,拼的就是心态,高衡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方法能不能一战功成。
“七十米!”军官高声道。
“就是现在,先生们!开火!”安东尼奥的右手重重放下。
砰砰砰砰,爆豆一般的火铳声响起,跟传统的三段击不同,荷兰军第一排半蹲,第二排和第三排错位站立,一千五百个火枪兵同时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千五百颗弹丸瞬间飞射而出。
噗嗤噗嗤,一股股血箭从人体上喷出,铅制作的弹丸在打中人体之后直接碎裂,兴华军老兵手中的盾牌在这个距离上跟纸片没什么区别,弹丸将其击打得粉碎。
兔起鹘落之间,最前排的老兵就像是被重锤击打在胸口一般,有的人身上甚至同时爆出了几股血雾。惨叫声、闷哼声响起,数百兴华军士兵一下子栽倒在地。阵前被打空了一大片,就连站在第一排的王奇也手臂中弹,弹丸撕下了一大块血肉,王奇被弹丸巨大的力道直接打翻在地。
紧接着惨呼声不断发出,一时不死的士兵们难以忍受铅弹碎裂的巨大痛苦,有的人内脏破损,这种无法忍耐的疼痛如同电流一般不断刺激人类的大脑,让他们做出下意识嚎叫的反应。兴华军的军阵就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一般,一下子被打得停滞了下来。
安东尼奥因为兴奋,脸颊涨得通红,这一轮打击的效果甚至比他想的还好,他从千里镜中至少看到了五六百人倒下,不管是死是伤,至少对方的军队遭到了巨大损失。
他甚至能看见这些野蛮人士兵脸上有些惊恐的表情,溃散已经近在眼前。荷兰军队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按照接下来的套路,对方士气泄去,士兵开始转身逃跑,然后他们就可以发起追击,一鼓作气歼灭敌人了,这招在他们过去的战斗中屡试不爽。
可是今天,他们好像算错了。敌人死伤了一千多人不错,老兵损失惨重,暴露出后面的新兵,他们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也不错,这种近距离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太过震撼,战场浓重的血腥气更是加重了他们心中的恐惧,不少人的脸色煞白,不住咽着口水。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这世上受苦的人!”忽然,一阵低沉的歌声响起。王奇捂着伤口,艰难起身,哼唱起了兴华军在训练中经常唱的一首军歌,这是高衡带着大家唱的,歌词非常贴近他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侨民和流民,所以很快就在军队